方明
队友的矿难
我们刚到村里时住在段家寨中心学校里。开始我们还觉得 和在校时学农劳动差不多,干活热情很高,担粪、积肥、平整土地,天天累得要死也兴致不减。那时我和金三龙、刘京生、王立伟、刘捷、郭任中、杨景希共七个人同住在后院的一间房内,里面只有一个大炕。每天晚上大家躺在炕上,还不顾劳累要神聊一气才肯入睡,天文、地理、文学、哲学、社会上各类 趣闻轶事,聊得不亦乐乎。有一回说到男欢女爱、生儿育女之 事,谁也没有经验,不知咋回事,可老杨却和大家争执起来:男女双方只要在一个被窝里睡觉就能生出孩子。结果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数落了一通,教训了一个够。
河滩遇险
段家寨于汾河上游,发一场水河床就会改道,“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的俚语就是形容河滩的土地头一年还在河东,第二年就到了河西吧。频频发生的洪涝灾害使得土地的位置常常发生改变。
高原的气候变幻无常,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就是闪电 雷鸣大雨如注。记得一次我、刘京生、金三龙等一块去河东锄 地,而此时村子在河对面。中午时分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我 们淌着浅浅的河水过了河,在地里干了两个钟头左右,就听见同来的社员大喊:上头下来山水了!我们闻言向上游一看,只见河水已有二三百米宽了,两米多高的水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势奔腾咆哮而来。此时想跑过河去肯定来不及了,我们听从年 长社员的规劝找了个立脚的高处暂避水势。说时迟那时快,水 头已经到了眼前,只见房梁、椽头、猪羊、瓜菜打着滚在水里 翻腾顺流而下,水头前面似有巨石滚动隆隆有声。此时此刻我 们顿觉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的渺小和无奈。大约三四个钟头以后,水势小了些,天也渐渐晚了,大家伙一商量,过河回家 吧,不然天黑了咋办。于是大家就临时组织了一下,十几个男 子汉互相帮扶拉扯着开始过河回村,我们三个知青排在一群人的中间,大个的在前面带路,复转军人范增旺父子断后。有个后生叫存喜,四十来岁个头不高,是个光棍汉,走在稍后。
下了水,就觉得河水的冲击很厉害,为防水把人冲倒,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地走,河里全是卵石,大如箩筐,小如鸡卵, 水流急,脚下磕磕绊绊,走着走着河水到了胸口,人渐渐的不能站稳,突然存喜高声叫喊起来:“我不行了!不行了! ”我回头一看,存喜挎在刘京生胳膊上的手一下松开了,人只在水里冒了一下头就不见了,只有那绝望的眼神在水面上闪现了一瞬。紧接着范增旺的老子也跌倒了,幸亏增旺一把揪住父亲后背的衣服才救了老汉一命。
第二天在十里外的河滩上发现了存喜的尸体。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记得刚到静乐农村,正赶上农业学大寨、一打三反运动搞得热火朝天。此地虽是边远山区,却紧跟形势,比北京一点不逊色。
公社书记刘海生带领公社干部到各村监督深翻土地,非挖地三尺不可,每天三出工,早晨四点开工,晚上七八点才吃饭,还往往借着月光干或挑灯夜干,地表土全都翻到下面,上面都是生土。
火险
时光到了 1972年,村里的知青已经陆续走了不少,剩下的 人也没心思再参加农业劳动了。况且村里几年了,年终分红—个工才两毛钱,扣除口粮等我们一分钱也没落到口袋里。刘捷当时已经去了农机厂上班,我没心思参加劳动,就暂住在刘捷那里。 冬天的晚上非常寒冷,刘捷住的小屋里聚了一群人玩扑克,等到人散了都夜里三点了,人走了只剩我俩,感到有些饿,可是灶下连个火星也没有,多半已经灭了,屋里冷得厉害。我说添点煤烧烧炕吧,刘捷一看灶下没火星,就拿了半瓶汽油想试着引火,我接过瓶子往灶里倒了一点汽油,没成想,砰的一声,手里的瓶口 和灶火一下冒起了火柱,火势迅猛,热空气把顶棚吹得啪啪直响。 幸亏刘捷手疾眼快,一脚把瓶子踢出屋外,伸手抓住一件大衣盖住火头,又把着火的大衣也扔出门外,这才躲过了一场火灾,我由衷地佩服刘婕那矫健的身手,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几年后刘捷考上了山西大学的体育系,毕业后在北京晚报体育专刊任职。然而谁能想到身强体壮的他竟然患小脑萎缩病而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令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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