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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乐文史(第十八辑)之二十 —— 我在静乐的抗战
作者:来源:静乐文史(第十八辑)发布日期:2019-02-07查看次数:1229
奉 命 除 奸



自从炮台上抢回粮食后不久,区政委张先同志传达上级指示,下一步工作要瓦解敌人,积极争取伪军“反正”以削弱敌人力量。惩治罪大恶极的汉奸,打击敌人嚣张气焰。


一天,有一个于坪村的群众报告说,伪军胡成太贩卖洋烟,经常到于坪村、南枪杆村勒索、敲诈群众的钱财,并且和于坪村的富农勾结,逼财害命,作恶多端。接到报告,我派人去这两村调查,情况属实,而且坏事不止这些。老百姓提起他都恨之入骨,是几个伪军中最坏的一个。他对我们放回去的两个伪军士兵还嘲弄说:“你俩真是胆小鬼,竟然被几个土八路给抓住了,”还指着我的名说,“孙宽那小子连枪都没放过,让他抓住,你们可真丢人。”为了教训伪军,对胡成太必须严惩,才能震慑住伪军,我们决定除掉胡成太。 为了抓住胡成太,我们派人天天埋伏在炮台附近,并通过内线摸清他的活动规律。



四月的一天,内线送来情报,说胡成太早上要去南枪杆村。我和王五毛、孙栓有三个人在于坪村村后到南枪杆村的路上等了一天没等到人。我们第二天继续等,快到中午时分,从南枪杆村走来了一个人,我们派出孙栓有上前询问明白,胡成太正在村里,过一会就从南枪杆村回来路过这里。我们怕走漏消息,没有放这人走,扣留了他。


晌午刚过,胡成太等俩人从南枪杆村的路上走来了,我们三个隐蔽好,等胡成太俩人到跟前,同时出击,将胡成太俩人抓了起来并捆绑好,带回到大会村民兵中队部,从俩身上搜出银元三十块,首饰多件和一些其他物品,还有剩余的洋烟。经审问,俩人对其罪恶供认不讳。我们决定处决这两个败类,为民除害。我们把他俩押到杏树湾的路上处决, 并张贴了布告。这次处决罪大恶极伪军胡成太,达到了目的,起到了杀一儆百的作用。


伪军赵四四,绰号四扁头,是伪军三扁头的弟弟,和三扁头一样的顽固,死心塌地地替鬼子卖命,早被我们列为铲除的对象。春耕大忙季节,主要是由民兵保护群众的安全,游击队适当的配合。四扁头这些伪军平常时候不敢进村,他大清早想抽冷子,趁民兵们还没来,抓提早下地干活的群众,向鬼子讨好。这一天,一大早起来,他就窜到大神沟村 外,正巧在河神庙前碰上了村民高炳生赶着牛要去耕地。四扁头看看左右无人,上前一把抓住高炳生,拽过牵牲口的绳子,就要往石神据点走,高炳生好求歹说的不去。四扁头急 了,拿绳子要捆高炳生,正在这时,区小队长高明录带队员巡逻到此,四扁头一看到区小队,魂都吓没了,丢下高炳生撒腿就拼命地往炮台上跑,没跑几步,被我两名队员阻截,四扁头扭头又趟过河往南山上跑。


高明录一面追一面喊话说:“赵老四,你站住,只要你能改过自新,我们宽大处理你。你别跑了。”


赵四扁头这小子,平时作恶多端,心里害怕,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死活不投降,一个劲儿拼命跑,跑到半山腰上, 躲在一块大石头下面,匆忙地脱掉了伪军外衣,企图溜走。 这时我们区小队几名队员已经包围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队员们眼里,高明录继续说:“赵老四,只要你投降,能够洗心革面,我们会考虑宽大处理你的,把枪扔过来,赶快投降。”四扁头这时是鬼迷了心窍,不但不投降,反倒想拿枪反抗,被我一名队员击毙了这个坏蛋。


炮台上的敌人听到枪声,赶紧上了嘹望台,观看我们这边的动静。三扁头赵三三吹哨集合伪军,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鬼子也来到二炮台打听情况。


这时一个伪军说:“报告,赵班长,老四大清早就一个人出去了,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三扁头报告了伪军队长李有全。李有全把情况报告了鬼子,鬼子要李有全带人去查看。李有全领命,集合了伪军直奔兔卯河扑来。这些伪军们到了南山上,一个人影也没看到,在搜索时,看到了半山腰石头下面四扁头的尸体。李有全全队人马只好抬着四扁头的尸首回炮台。在他们回炮台途中,遇见西窑村的群众高五子,三扁头将高五子的耳朵割下来,拿碗放在楼上供在了四扁头的灵前。


三扁头是伪军的一个班长,平时就作恶多端,是鬼子跟前最吃得开的人,炮台上的伪军都怕他。对三扁头的这次恶行,我们队员个个义愤填膺,一致要求铲除他。上级指示我们尽量做他工作,让他替我们办事,以利于我们开展工作, 实在顽固不化再除掉。几天后,我们想办法捉住了和赵三扁头关系不错的伪军刘晓锁,经过反复做工作才同意带信给赵三扁头。我们给赵三扁头的信是这样写的:


赵班长:


早想前去拜访,只因机会错过,又因老四之事使你伤 感,几次未能见面,望你见谅。赵班长,咱们过去虽然没有交往,但彼此还算熟悉,今后想和你交个朋友。特邀你三月×日到大神沟村村头的河神庙里会面,请赵班长准时光临。望万万守信。



即致


民兵大队三月×日


赵三三看完信后,气得直跺脚,过了一会儿变得有点喜色了。这个鬼子的忠实走狗想出了对我们将计就计,妄图活捉我们向鬼子请功领赏的计划了。赵三三立功心切,瞒着鬼子按时和我们赴约。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忻崞支队派来侦察员刘进春和我们中队五个人一同和赵三三碰了面,进行了谈判。首先由我耐心地给三扁头讲了当前日本鬼子快完蛋的形势,我们中国人应一致对外以及我党的宽大政策和其弟的罪恶下场。最后我又说:“只要你能改邪归正,放下屠刀,替我们办事,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



在我们谈话过程中,三扁头始终手紧握手枪,与我们对峙着。而我们也看出三扁头是外强中干,所以我们尽力的拉他,想利用他做炮台伪军的工作。谈判中,我提出给三扁头一定的考虑时间,但眼下要看看他的诚意有多少,提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五天内送到指定地点3支枪、300发子弹,以示我们初步合作的诚意;


第二,从今天开始停止办坏事,虽然在炮台里。但不能再伤害百姓,不能向游击队和民兵开枪;


第三,经常与我们取得联系。听到这三条要求后,赵三三火了,很硬气地说:“你们这不是叫我投降你们八路吗?有什么好处?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谁愿意受苦受累啊!没门,我看你们几个土八路还是跟我上炮台给日本人干事吧!吃喝不愁,还能赚现钱。你们看怎么样?”


刘进春同志看到赵三三的态度,手也握紧了枪,但还是温和地说:“赵班长,我们认为你是土生土长的老乡,是一个中国人,不愿你成为人民的罪人。我们不要求你一定参加我们八路军,我们只要求你放下屠刀,不帮日本鬼子伤害我们中国人,能按我们的要求去做就行了。我们对你以前的罪恶,不会再加追究,但是如果不听从我们的衷心劝告,一意孤行,那后果当然要由你自负了,我想我们提出的条件,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赵三三也感到形势对他不太有利,他又想急于脱身,就说:“好吧,给我几天时间考虑一下。”


我马上接过来说:“这样吧,赵班长,我们十五日内取得联系,地点就在村外的河神庙里,具体事情写在纸上放到供案的香炉底下就行,我们就等你的消息了。”


三扁头走后,我们几人分析认为,三扁头反正的可能不大。但如果就此能收敛自己不再做坏事,我们也可以放其一条生路,如果他继续干坏事,那我们就立即处决他。


十五天的期限内,我们派人去指定地点取过两三次情 报,什么消息也没有。我们又耐心地等了两天,第十七天时,我们取回来两份情报,一份情报这样写道:


八路弟兄们:


上次分手后情况如下,炮台上的日本兵人数,枪支、弹药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我部下答应反正的人数已经有三个人。你们要的枪、子弹下次如数送到,昨天从日本人口里得到消息,忻州的日本人要给石神炮台送给养,后送到。



赵三三


即日



另一份情报是一张小纸条,歪歪扭扭写了四个字:“不 要上当。”


面对出自两个人笔迹的两份情报,我们当时分析“不要上当”挺真实,可能是反正的伪军写的。我们抓紧时间与内线001杨保同志联系上,得知“不要上当”是伪军胡怀子写的,是我们以前抓后放的,表现一直挺好。这次赵三扁头派他送信,认为他挺老实,可以做他的心腹,因此胡怀子借机传了真实信儿。我们分析,赵三三是以情报为诱饵,引我们上钩,妄想将我们活捉,向日本人讨功领赏。我们决定将计就计,决定利用鬼子的手铲除赵三三这个败类。



我们经过仔细研究,认为成败的关键是如何让赵三三上钩又不被鬼子识破。我们商定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计划,先派人通过刘晓锁给三扁头带了信,约定仍在大神沟村河神庙会面。我们做了最坏的准备,派武工队和民兵在庙的周围埋伏好,只要庙里枪声一响,就把赵三三活捉。忻崞支队的侦察员刘进春先隐藏在庙中,我和民兵王五毛、高永宽在庙前等着赵三三。赵三三按约定时间准时赴约了。


这天,赵三三穿得挺利索,带了四名伪军,其中就有胡怀子。赵三三在前,手提着打开机头的手枪,四个伪军端着步枪紧跟其后,赵三三走到距离河神庙约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左右环顾。


我带着几个民兵主动迎上前去,打招呼说:“赵班长。你真够朋友,能够按时赴约,难得你一片诚心,佩服,佩服。”


赵三三一看我们几人,只有一支步枪,我两手空空,就很傲慢地随口应付道:“小意思,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又说:“赵班长,请进庙里谈,外边目标大。”


三扁头一听,也没发现什么破绽,随口迎合说:“对嘛,咱们进庙谈,也算是一家人了。怎么,今天就来你们几个人?”


我和王五毛、高永宽边让三扁头等人进庙,边对他说:“你已经诚心和我们合作了,我们对你放心,不必动用很多人,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进得庙后,三扁头一看就我们三个人,觉得正是他立功的好机会,霎时收住了笑容,露出了凶相,用枪指着我的胸口,对他带来的四名伪军说:“把这几个土八路给我拿下,都给我带回炮台。”说话的同时,赵三三和几名伪军手里的枪指向了我们。


我一见马上说道:“赵班长,这是干什么,有些事可急不得,咱们还是好好谈谈。”


我给两个民兵使了个眼色,一齐蹲下,这是给外面包围的同志显示赵扁头的目标。但是外面没有动静,原来外面的同志看到鬼子没来,伪队长李有全也没出动,只是三扁头的几个随从,认为我们能应付过来,况且还有一个胡怀子做内应,所以没有暴露大队人马的目标。


话说赵三三,见我们几个人都蹲下了,就用手指着我们几个人,命令几个伪军道:“把他们绑起来,跟我去见皇……”


说时迟,那时快,赵三三的“军”字还没等出口,手腕被站在身后的胡怀子用枪托重重的一击,赵三三手枪落地,高永宽一个箭步冲过去拣起赵三三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三扁头惊讶地看着砸掉他手枪的胡怀子。刚想骂胡怀 子,“你……”字刚出口,被埋伏在庙内的老刘一个脚绊绊了一个狗吃屎,王五毛、高永宽把赵三三绑了起来。我和胡怀子也迅速地缴了其余三个伪军的枪。 眼看奸计没有得逞,赵三三马上跪在地上求饶说:“孙 宽队长,不要误会,你放我回去,我保证三天内把枪支弹药送到。”


“那好吧,我们放你回去!”我们把事先准备好的信让赵三三签字画押。


然后我把三个伪军叫到一边,我对他们说:“事情你们都看清楚了,他想抓我们去向鬼子报功领赏钱,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对赵三三这样孝忠日本鬼子死心塌地的汉奸,我们坚决除掉,决不客气。对于你们三个,因为没有血债,放你们一条生路,这就是我们共产党的宽大政策。只要你们以后不再帮日本人烧杀抢劫老百姓,能及时的和我们合作,我们决不为难你们,还会保护你们及你们的家人。如果像赵三三哥俩这样,尽干坏事,危害群众,赵家兄弟就是你们的下场。”


三个伪军一再表示不敢。


我又命令道:“你们三个听着,赵三三由你们押回炮台交给日本人,赵三三给我们写的信也由你们交给日本人。再通知你们的队长李有全。如果你们敢耍滑头,就是拿你们自己的脑袋开玩笑,赵四四就是你们的榜样,如果你们三个完成这次任务,不愿留在炮台的,可以随时到我们这边。”


我让民兵把卸下枪栓的步枪还给几个伪军,三个伪军押着赵三三回到了石神炮台,连人和信都交给了日本人。鬼子看了信后,气得暴跳如雷,把三扁头一阵暴打。鬼子队长说:“你把忻州送给养的消息透露给八路,又拉人带枪去投八路,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坏了的,你们三个说怎么回事。”


三个伪军吓得屁滚尿流地说:“太君,我们三个什么都不知道,赵班长叫我们跟着出去,我们就去了,到那就被八路抓了,八路说赵班长是奸细,叫我们回来交给太君和李队长。”


鬼子对赵三三送给我们的情报深信不疑,没有让伪军队长李有全插手,直接把赵三三押到了大炮台的暗室里锁了起来,由鬼子亲自看守。第三天鬼子把伪军都集合到炮台上,看着鬼子把赵三三当场用刺刀刺死。 我们利用鬼子杀了汉奸,为民除了一大害,也打击了欺压群众的伪军。我们又用赵家兄弟的例子积极瓦解敌人,除了利用伪军亲属做伪军的工作外,还利用晚上向炮台喊话,让伪军们认清形势,携械反正,争取得到宽大处理;押送赵三三回炮台的三名伪军士兵事过不久,就带枪反正过来,还有伪军刘晓锁、胡成松也带枪反正过来。对鬼子士兵则把日本反战同盟的传单散发到炮台里,其中一个日本士兵从炮台上逃跑出来投了八路军。



伏 击 敌 车 队




1943年,是日寇实行残酷的“三光”政策最厉害的一 年,也是我们晋西北抗日根据地不平凡的一年。入冬以来,群众打完场后,大部分粮食被鬼子抢回炮台。眼看新年就快到了,老百姓连年也过不去了。


一天,忻崞支队得到一份情报,元旦前忻州的鬼子要给静乐的鬼子送给养。为躲避我军的伏击,定在夜间偷运,计划熄灯时从三交出发,在天亮前赶到康家会。忻崞支队决定打敌人的伏击,截获这批给养,发给老百姓过年。支队长李力、政委冯凯同志将部队调到了堡子会、李货郎沟村。我知道这情况后,觉得和大部队一起伏击敌人,对民兵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还可以用缴获的战利品帮助老百姓渡过难关, 就带着大会村民兵分队的全体民兵,连夜赶到堡子会村,请求李力队长和冯凯政委批准我们参加这次战斗。



拂晓前,我们的部队埋伏在悬钟口、庄上村和草垛粱 底。寒风刺骨,战士们冻得直搓手,手榴弹拉出了线,枪膛上好了子弹,只等命令一下,全面出击。


一会儿,前面传令说:“敌人的车队接近埋伏圈了,准备战斗。”


一会儿,又传令说:“敌人车队已经进入埋伏圈,准备战斗。”


头一次和大部队参加正式的战斗,心情非常激动,随着敌人离埋伏圈越来越近,我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 正在这时,只见三颗信号弹划破了黎明前的夜空。一时间手榴弹、步枪、机枪声响成一片,霎时间形成一片火海。战士们随着冲锋号声端着刺刀一齐冲向敌人,把敌人截成两段,我带领着民兵也冲上前去。敌人首尾不顾,焦头烂额。前头大部分敌人拼命地往草垛里钻,后段小部分敌人前进不得,只好向后面的石河炮台方向逃去。


这一仗打得真漂亮,这支送给养的敌人部队除了小部分逃上石河炮台外,几乎被我们全部歼灭,我们缴获了所有的物品。战利品中有大米、白面、饼干、布匹、罐头,还缴获了不少枪支、弹药。



发 动 群 众




一系列的胜利,鼓舞着群众的斗志日益高涨。连绵数百里的山区,山连山,山靠山,建起了抗日联络网。群众依靠党,党又依靠群众,恰似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节节的胜利,更加振奋了群众的抗战信心,为我们进一步深入开展根据地的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这一时期的对敌斗争,是日寇统治以来前所未有的。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党领导武工队、民兵带领群众把大会村、 漫岩村、娑婆村、范家沟村、李货郎沟村等忻静公路沿线上的十个炮台里的粮食都抢了回来,解决了根据地军民的困难,狠狠地打击了日本鬼子,为争取抗战的胜利奠定了物质基础。


随着发动群众工作的深入展开,各村都建起了民兵组织、妇救会组织、儿童团组织等。十个自然村成立了民兵小队,大会村行政村成立了民兵中队。通过一系列的行动,我们惩治了伪军、汉奸,又加强了各阶层组织的建设工作,扩大了民兵组织,培训了一大批抗日骨干,巩固了根据地的基本建设,调动了群众抗日斗争的积极性。同时由娑婆村至漫岩村的十个自然村,都先后选出了领导人。各村和各支队伍分工合作,各负其责。由儿童团站岗放哨、妇救会组织妇女做军鞋、各村民兵小队长组织男人送公粮。队长带领民兵配合八路军武工队、游击队开展对敌斗争,保护群众的生命财产。这期间群众的抗日热潮是前所未有的,许多青壮年都主动的要求参军、参战,根据地一片喜气洋洋。人们又在武工队王振国、李青山、刘玉子、张企贤,区小队的高明录、贺增武,支队的参谋王也峰的带动下,进行了减租减息工作;又在区政委张先同志的领导下,准备春耕大生产。



通过前几个月我军游击队、武工队、民兵率领群众大规模的抢粮、打埋伏,鬼子、伪军吓破了胆,基本上龟缩在炮台里不敢出来。炮台抢粮以后,春耕生产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了,群众自愿组成了互助组、变工队。没牛、没劳力的户也都在互助组、变工队的帮助下,按季节及时地种上了地。过去有些游手好闲,抽大烟,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在新形势的影响下,经教育都好转了。有抽大烟的,两个月就戒掉了烟瘾,也能主动地参加劳动了,改造成了自食其力、不再游手好闲、东挪西借的人。


随着春耕生产的热潮,减租减息的完善,根据地的兵民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保障了一定的生活供给。妇救会、农会、儿童团的建立,巩固了根据地的基本建设。


儿童团的工作更认真,在小团长的带动下,每天手持红缨枪,标板溜直地站立在村口,盘查过往行人的“路条”。不论认识与不认识的,或是亲戚朋友,凡是外村来的,必须持有路条,否则一律不能进村,绝不放行。有一次,儿童团员李俊子站岗,南石窊行政村民兵中队长赵玉村经过,没有路条,说啥小俊子都不放行,赵队长偏要进村,小俊子一个信号,儿童团大半出动,围住了赵队长,赵队长无奈,只好当面写了路条,盖了公章。有了路条,应该放行了,但由于赵队长事先的麻烦,儿童团不信任他,还是押着他进了村, 见了民兵队长证实以后,才算了事。赵队长对这些儿童团的孩子认真负责很赞成。


群众工作阻力大,困难多,影响面最宽的要数妇女工作啦。解放后的妇女被承认是半边天,抗战前夕,那是半拉地也不够哇。由于千百年来封建礼教的束缚,成了套在妇女身上沉重的枷锁,不要说走出家门参加社会活动,就连在家庭的生活中,也只有公公、婆婆、丈夫说了算。过去老人常讲的一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论你嫁个什么样的丈夫都得认命,妇女是连半点的地位都没有,甚至在家里连发言权都没有。农村普遍流传一句谚语:“打到的媳妇,和到的面”,这意思就是说妇女只有打骂才有出息,从这句话里可 以看出媳妇的卑贱身份。还有的说“千年的媳妇熬成婆”。这些旧的传统观念将妇女千百年来束缚得喘不过来气。因为妇女参加抗日活动,尤其是对青年妇女,各种关卡、讥讽来自四面八方。如公婆关、丈夫关、妯娌关、娘家关等等关卡,既坚硬又顽固。由于压力太大,有的出来工作的女同志受不了了,还出现了服毒上吊等现象。


党对妇女工作非常重视,积极宣传党的政策,召开各种会议,利用一切场合作耐心细致的工作。妇救会成立后,和农会联合起来做老年人和妇女们的思想工作,耐心细致地和他们讲革命道理,要妇女走出家门,为抗日做些事。年轻妇女们的工作容易些,但老年人就不同了,多年的传统思想一下很难扭转,什么今天儿媳妇去开会没人哄娃娃了,大姑娘小媳妇抛头露面不成体统了,等等。


当时有不少的老年人对我们工作不满意,曾指着我们 说:“婚姻自由?这成什么体统,祖宗八代也没听说过。”


“婚姻大事就得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问问你娘, 你大(父亲),这整天疯疯癫癫的抛头露面,不守妇道,这不是丢祖宗的脸吗?”


针对这些难题,我们要求妇救会、农会的干部千万不能急躁。做思想工作要耐心、细致,一环扣一环地循序渐进。 我们采取了用新旧对比的方法,进行说服教育。多采用炕头谈心,唠家常嗑的方法,还利用扫盲班宣传解放妇女的意义,引导启发提高觉悟。


经过不懈的努力,有不少老人在思想上有了很大的转变。在一次群众大会上,王老太就主动发言说:“我家秀秀(儿媳名)今后再去开会,参加支前,送信什么的,我都支持,再不拉她的后腿了,再也不阻拦了。只要她是跟着共产党、八路军,为咱穷人谋福利,我都支持她,孩子我给带啦。”


又有一位老大爷说:“我闺女的婚事,我不再管了,我今天明白了那是包办的婚姻,坑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同意给孩子退婚,今后找对象都由她自己做主。”


会上有不少的老人发了言,表了态。会开得很成功。最后区政委张先同志发言指出,凡是过去的老人对子女都有三大错:


1. 包办婚姻、买卖婚姻。有的孩子还未出生就给订婚了。


2. 从小给女孩子缠脚(也就是裹小脚),把妇女当作货物买卖,有钱人可以娶几个老婆,穷人没钱当一辈子光棍。


3. 重男轻女,不让女孩读书,一辈子睁眼瞎。


最后说,“这也不能完全怪你们,这笔账要向旧社会算, 三座大山压在穷人身上,这就是咱们穷人祖祖辈辈受穷的根本原因。我们共产党和八路军就是要带领人民群众推翻三座大山,翻身求解放,过共同富裕的日子。”


在场有不少群众听了后都说,张政委的话说到咱们穷人的心眼里了。



瓦 解 敌 人




一天,区政委张先同志向我们区民兵支队传达了上级指示,下一步工作的重点是要瓦解敌人,动员伪军“反正”,惩治罪大恶极分子,削弱敌人有生力量,打击敌人嚣张气焰。


对于反正伪军的工作,我们毫不放松,撒下人马了解掌握伪军的情况,及时地按每个人的不同情况,予以不同的处理。为使伪军改邪归正,叫伪军知道抗日力量的厉害,不仅伪军出炮台可以抓,而且我们还从里面抓。



1944年春天的一天晚上,了解到吊桥口是伪军李二存站岗。我们半夜摸进去活捉了伪军士兵李二存(任家村人)。他虽然没有血债,但欺诈群众的坏事也干了不少,针对其罪恶,我们采取了既打又拉的办法,争取使他能够弃暗投明。但他的老婆也住在炮台里面,行动不方便,我们决定将李二存连其老婆一起捉回来,软硬兼施控制住李二存。我们和内线联络好后,决定趁李二存晚上站岗放哨的时间,将他连同他老婆一起带出来。


按计划由我和赵玉喜进炮台埋伏好,等待内线的暗号, 外面由赵玉林带人接应。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轻微的风声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会儿,传来三声猫叫,这是我们定的暗号,我和赵玉喜冲进炮台,分别制住了  李二存和他老婆便往外走。


我一摸李二存身上竟没有枪,低声喝到:“怎么没带枪呢?”


李二存低声说:“鬼子怕伪军晚上带枪逃跑,所以晚上站岗都不让带枪。”我和赵玉喜不敢拖延时间,赶紧捂住伪军两口子的嘴从炮台上下来。


走到河滩时,李二存认出是我,跪下就要给我磕头,嘴里一劲儿地说:“孙宽队长,饶了我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以前对不住您的地方请宽恕吧!放小弟一条活路,小弟定当孝犬马之劳。”


我说:“你起来吧!你那头也不值钱,我有权就地处决你。虽然以前你打过我耳光,但念你今天知道悔改,就免你一死,以观后效。如果再发现你欺诈群众,帮助小日本为虎作伥,必杀不饶。”


李二存连连作揖,连声答是。


我又说:“你老婆以后不准住炮台了,鬼子那边你自己去处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你应该心中明白。今天站岗不准带枪的事,我还要查清楚,如若有假,新账、老账咱们一起算。”


李二存头点的像鸡叨米似的,连声说:“不敢,不敢。”当下我们放了李二存,押他老婆回到任家村,交由妇救会监督她劳动改造,以此拴住李二存。


伪军存来有是穷苦人出身,从小是卖给西窑村的存老汉的,养父存老汉为人心地善良,待来有犹如亲生儿子一样,从小惯坏了。因家里贫穷,没能供来有上学念书,来有从小就整天上山放羊、放牛,和牲口在一块,带着一身的野性。 存来有为人挺正直,心直口快,说一不二,很讲究哥们义气,为了朋友可以头拱地,两肋插刀。他头脑简单,办事不辨是非、不定性,只要有人一挑拨,准能上当,能玩命地干,已经二十五六岁了,还没能娶上媳妇,这还得归在穷上。对于这种人,我们定了目标,要争取教育,使他改邪归正。能多反正过来一人,就加大一份我们的力量,炮台上就少了一份力量,就少了一个敌人。首先我们对存老汉做了大量工作,又通过妇救会帮助介绍对象,协助存来有成了家。经过其养父和我们派人做工作后,存来有答应我们马上反正过来,但是带不过来枪支,我们表示真诚的欢迎。按照约定,存来有准时到于坪村和我们会面了,成为我们的一名同志,反正过来后积极地与我们配合工作,有不怕死的精神,晚间一个人敢进入炮台扔手榴弹,扰乱敌人。



接 神 岩 战 斗




1944年3月间,在除掉汉奸赵四四、赵三三兄弟不久, 敌人为了报复,集中出动日伪军向我游击区扫荡。当时大会村、石神村的群众都逃往巾字山避难,被汉奸告发,敌人集中几个炮台的日伪军直奔巾字山。敌人的这个阴谋我们事先得到情报,我们民兵中队、武工队,区小队的一个班在高明录和我的带领下,在接神岩埋伏,阻击敌人掩护百姓转移。


敌人快进大神沟村时,我们先用排子枪射击,突然的打击给敌人造成了混乱。紧接着,鬼子在大神沟村的南山顶上用轻机枪做掩护,李有全带领伪军打头阵,先是指挥伪军绕到村后,直奔接神岩,准备占领山头占据有利地形,结果又被我们的一阵排子枪打了下去。李有全气急败坏指挥全部伪军往上冲,看到伪军冲上来,我和高明录告诉同志们不要忙,等伪军们冲到半山腰时,我们的排子枪、手榴弹一起打响,压下了往上冲的伪军。掩护他们的鬼子在南山顶,机枪够不着。李有全指挥伪军冲了几次,全告失败,急得李有全扯脖子直叫,只得领着伪军返回大神沟村。



李有全知道是我领着民兵在山上,就把住在大神沟村的我二舅抓了来。李有全亲自押着我二舅带着伪军往山上冲,用我二舅挡枪眼,并让我二舅喊话,叫我放下枪投降。我们在山上看得很清楚。


这时孙祥贵着急地对着我说:“李有全抓着你舅父上来了,怎么办?”


我说:“让我放下武器,没那么容易。”


我和高明录商量,群众已经都转移了,等敌人再近一点,咱们集中火力把鬼子、伪军全打下去,然后就撤。 孙祥贵着急地说:“那你舅舅怎么办?”


我说:“不能因为他一人的性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啊, 要顾全大局,我舅舅他只好听天由命了。”


敌人也挺狡猾,有了前两次的教训,也不敢硬冲,缓慢地往上爬。鬼子从枪声中听出我们只有十几只步枪和手榴弹,知道不是八路军主力,就想消灭我们,从南山顶下来跟在伪军后面,挥舞着刀,嘴里呀呀叫着,往上冲着。


敌人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我突然高声喊道:“二舅,你快趴下!打!”


随着我的喊声,排子枪,手榴弹一齐射向敌伪军,一阵火力猛射,打得冲锋的伪军、鬼子,伤的伤、亡的亡。我和高明录带着区小队的战士和民兵则从接神岩撤到巾字山。而我舅父,也是吉人天相,一听我喊话,立刻挣脱李有全的手趴到地上,借手榴弹爆炸的烟幕,就势滚下山坡,滚到沟里,保全了性命。


亲眼看到民兵、武工队及游击队英勇地和鬼子伪军打仗的大会村群众兴奋地说,咱们就是枪太少,不然这几个狗日地算个啥。从这次战斗以后,鬼子和伪军对大会村再也不敢轻易来扰乱了。



反 扫 荡




敌人越接近灭亡,越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鬼子变得更加残忍和毒辣,他们纠集了各据点的鬼子,集中了大队人马,对我们解放区进行大扫荡,妄图挽救败局。可是他们是顾了前方,顾不了后方。我们也不放松有利形势,钻空子就狠狠地教训他们,使鬼子是前院打仗,后院起火,如热锅上的蚂蚁,首尾顾不过来。


自从石神、石河等据点的粮食被我们抢了以后,鬼子时刻企图报复,经过了半年多的调遣,由太原、忻州、崞县,抽调了千余人的敌伪军,强抢了数千头牲口,抓了上千名民夫,向我解放区进行了大规模的扫荡,对我们实行了惨绝人寰的“三光政策”。不但如此,还有飞机配合轰炸。从大神沟村直至漫岩村十来个村庄,敌机连续轰炸,由于我们防战工作做得好,及时地疏散了群众,保护了粮食。敌人只能是白白耗费了他们的炸弹,虽然炸毁了老百姓的一些房屋,但并没有伤及到生命。由于山高沟窄,飞机不敢低飞,加上林木遮掩,敌机找不准目标,只是狂轰滥炸一通,给扫荡的鬼子开道。这就是侵略者做贼心虚的一种表现,就像被我们打怕了的野狗,只会虚张声势。



面对敌人的疯狂,我们并没有气馁,按照上级党的指 示,早就做好了反扫荡的准备,提前转移了村里的群众,老人小孩子进入山沟深处隐藏躲避,青壮年在外围做保护工作。游击队、武工队、民兵互相联合行动在前沿,抓住有利时机,就敲敌人一把,对敌人采取避强袭弱的战术,打得鬼子再也不敢进山里,只是在村里,山脚下乱放冷枪。


在对敌展开反扫荡斗争中,我们的联防工作做得很好,做到了各村各户的绝对“空室清野”,不给敌人留一针一线,凡是能拿动的东西、物件,全部搬运出村,寄放于山里安全地带。达到整个村空,空到村无一个人,屋无一粒米,院无一滴水。有的群众把门板,窗户也都卸下运到山里,防止敌人烧火做饭用。我们首先对汉奸、狗腿子进行了清除工作,又对平素手脚不老实,小偷小摸,但没有卖国行为的人进行了教育,给他们上课,对他们进行正义爱国、互敬互爱的教育,实行严格要求,给一定时间改过自新,过后再违范者,从严处理。


飞机进行大规模轰炸的第二天一早,鬼子、伪军押着抓来的民夫、牲口,气势汹汹地开进了大神沟村。鬼子进村后除了看到被飞机炸塌的几座房屋外,空无一人,便疯狂地扑进房屋。看见一件东西都没有,鬼子气得嗷嗷乱叫,放火点燃大半个村的房屋,顿时黑烟弥漫,火光冲天。大神沟村的房子被鬼子一把火烧了,但他们什么东西也没得到。这些鬼子饿得没找到什么吃的,就杀抢来的牲口充饥,可怜这些骡马,本来鬼子抓它们来驮抢村庄的粮食,粮抢不到,这些牲口却成了鬼子的口粮。更惨忍的是这些灭绝人性的鬼子,抓不到村里人,抢不到粮食,竟凶残地杀了十余名抓来的民夫, 这更激起了我抗日军民的仇恨和与侵略者奋战到底的决心。


这些十恶不赦的鬼子,烧光了大神沟村,又扑向了大会村,在村西头的进口处发现了我们事先埋下的地雷。由于情况紧急,埋的仓促,加上下大雨致使埋下的五颗地雷暴露了。敌人就绕道从后面坪地里进村,看到了全村群众“空室清野”堆放于此,还没来得及转运进山的锅、碗、瓢、盆、缸、罐等用具,都被鬼子一个不剩的砸碎、打烂,使得村里群众有米无锅做,有饭没碗吃。


这些鬼子气红了眼,刚砸完东西,还没进村,看到大会村的群众孙狗旦正往乱石沟跑,追上前去,开枪把孙狗旦打死在马寨寨地棱下。进村后,看见周四毛老太太刚刚跑到四墚口,鬼子用刀砍掉了她的脑袋。村民王全祥没来得及出村,看到鬼子进庄,准备就近跑到山神庙躲避,还是被鬼子发现,一枪打死在路旁。由于大会村准备工作稍迟了点,造成了物品损失和几名无辜的群众被杀害。鬼子进村后,照旧老一套,扑向了各家各户,但除了打死的几人外,鬼子仍旧放火烧房子也就了事。


鬼子们出了大会村,不敢走去长湾村沟里的正路,怕踩地雷,又怕有埋伏。因这沟地势险峻,又黑,他们最后选定了从欢喜岩山上沿山岩走到后兑子沟村对面的山顶上。鬼子先挖了壕沟做掩护,又将村里各家的窗户、门板,拆下来搬到山上修炮台。鬼子连续三天,扫荡了三个村庄,没有收获,只打死了几个群众,连八路军、游击队的影也没看到。鬼子认为武工队、游击队、民兵被吓住了,八路军主力部队都开走了,胆子又壮了些。这时正值雨季。淫雨连绵,不停地下着。鬼子也动弹不得。第四天,鬼子从山上往回走,沿着山岩毫无目标地用轻、重机枪、追击炮乱打一通。前沿哨兵开路到恶水沟岩,发现长湾村民兵胡甲成正从村口往村里跑,一个冷枪,胡甲成同志牺牲了。鬼子走到刘水沟岩时,发现沟里有逃难的群众。先派伪军进沟抢了牲口,然后用机枪把逃难的群众全部杀死。这些鬼子一路烧杀抢夺,最后回到康家会炮台驻扎。


忻州的敌人继续向静乐县增援,不断地送给养,计划长期对我解放区进行扫荡,这更激怒了我们抗日根据地的军民。大家一致请战,决心赶走这些烧杀抢掠的日寇,以保卫我们的根据地不被敌人破坏。我们忻崞支队为了粉碎敌人的扫荡计划,决定给日寇一个迎头痛击。根据侦察的情报得知,增援的鬼子和运送给养的鬼子一起从三交出动,途经七里河,开往静乐县城。


忻崞支队得到这一情况,在主力部队的援助下,预先在峪口村和牛尾庄的交界处埋伏好。这两村的交界处正是七里河的汇合处。加上连日下雨,河水上涨到南北两山上,加宽了河的过水面积,也加深了河的深度,这对我们作战是十分有利的。果然,鬼子来了,当敌人进入我们的埋伏圈时,一声号令,两面夹攻,打得鬼子狼狈逃窜,鬼子处在毫无隐蔽之处,被八路军主力部队围赶到河中心,山陡水急,加上密集火力,打得敌人狼哭鬼嚎。没用一个时辰,这批鬼子全部被我军歼灭,缴获了敌人的全部枪支、弹药和所有给养,外加一挺重机枪。


我们忻崞支队配合大部队连续打了几次这样的埋伏战,缴获了很多战利品,狠狠地削弱了敌人的锐气。连续几仗,把鬼子给镇住了,他们不敢再派援兵了,而据点里的鬼子也没敢再出巢。我们山区的武装组织对敌人也毫不客气,运用“麻雀战”大显身手。麻雀战在我们山区运用起来,得心应手,我们和民兵游击队战士们利用山区固有的地形特点,像麻雀一样满天飞翔,时聚时散,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打得进山扫荡的鬼子晕头转向。


由于主力部队的配合,群众的支持,我们游击队民兵 的奋力战斗,我们的反扫荡斗争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残 酷 斗 争




鬼子虽然停止了大规模对根据地的扫荡,但对占领区的统治更残酷,手段更毒辣,烧、杀、抢、掠更加残忍。


张旗村是占领区的一个小村,群众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是我们正在开展的抗日根据地。一天,发生了一件令群众揪心的不幸事件。县抗日政府马科长一个人来到张旗村布置工作。进村时被张旗村的女婿伪军孙昌宝看见。由于麻痹大意,马科长和村干部们都没有发现孙昌宝,谁也没有警觉。马科长吃过午饭后和村干部们正在继续研究工作,孙昌宝带领伪军队长李有全和石神炮台的伪军包围了马科长他们工作的院子。



伪军段绪子带头喊话:“马科长,你们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跑不了了,赶快出来投降吧!”


伪军队长李有全也喊话说:“马科长,我们是专程来请你的,你肯乖乖的出来,我们不抓老百姓。你看怎么样?” 马科长意识到问题严重了,怔怔神,又抖擞起精神,镇定地说:“既然你们是来请我的,还客气什么,那就请进来吧!”


马科长边说边把文件塞进嘴里吃掉,同时对村干部说:“看样子没有鬼子,伪军们是冲我一个人来的,他们是为了赏钱。你们见机行事,保存自己,不要蛮干。说话间,顺手拿起擀面杖闪到了门后。


这时伪军们已由院外来到屋门口,伪军段绪子用脚使劲把门踹开,端着上了刺刀的枪第一个冲了进来,被马科长从门后抡起擀面杖一下打倒在地,还没等马科长再抡第二下,就被紧接着冲进屋里的伪军七手八脚地抓住,五花大绑捆起来。


伪军队长李有全皮笑肉不笑地冲着马科长说:“你们来的人还有谁?来干什么?老实说。”


这时段绪子也爬起来了,上前给了马科长两个耳光,喊着说:“李队长问你话,不回答,你聋了?”又是两耳光。


伪队长李有全把段绪子推到一边说:“他不说,我们也知道,孙昌宝看到他一个人进村的。”


说话间,孙昌宝的岳父,村里的几个头面人物看到村里群众仇视的目光,他们也害怕,都来替马科长说情。他们怕伪军们把科长带到炮台上有个好歹,八路军饶不了他们,伪军又不能天天来保护他们。他们央求伪队长李有全说:“你们不是为了钱吗,我们出钱,你放了马科长吧。”


伪队长李有全为了得到日本人的欢心,立功得赏,死活不答应,当下把马科长押着回到了炮台上,关到了曾经关过 我们的狗窝里。


第三天,鬼子让伪军们在炮台上挖了一个坑,在坑的旁边放了一盆水,把马科长押来,按着马科长跪在挖好的坑边。让伪军们在马科长面前排上队,鬼子站在外圈,命令伪军们利用刺刀蘸上水,排队轮番刺马科长,由伪队长李 有全当先,接下来是段绪子……这时马科长视死如归,毫无惧色,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汉奸卖国贼!中国共产党万岁!马科长被敌人残忍地杀害了。


李有全屠杀我共产党人有功,得到了日本鬼子的奖赏, 段绪子的为虎作伥也得到了鬼子的奖赏,这两个民族败类,已经是死心塌地的汉奸、卖国贼。敌人怕夜长梦多,怕马科长被我们营救出来,所以马科长被抓进炮台仅三天时间就被杀害了。马科长遇害前,身穿的我八路军灰军服被段绪子扒了下去。他为了炫耀自己抓八路有功,竟将马科长的一身八路军灰军服穿在了自己身上,在炮台里上蹿下跳,得意忘形了。后来受到了鬼子的呵斥,吓得他不敢再穿了。


激 烈 的 战 斗



东岩炮台是忻静两县交界处的交通要道,是给静乐的鬼子补充给养的必经之路,打掉东岩炮台就切断了静乐鬼子的粮源和军火补充。东岩炮台修在山顶,易守难攻,山势陡峭,从东面上山要经过十八盘,周围的山都低于它,无法接近,连给鬼子送给养的汽车也只能上到山岩下。从山岩通往山顶峰的炮台只有一条崎岖、狭窄的小路。从山岩西边往下走不远处有座水泥桥,我们曾炸了两次都没有炸毁,主要是炸药量不足。为了拔掉这个炮台,切断敌人的补给线,我们决定采取了智取的办法。


我们从砚湾村挑选了三个民兵,通过内线介绍,他们的任务是利用给鬼子送柴火、送鸡蛋的机会,打前锋,进炮台,控制住敌人,配合主力部队冲进炮台。其中两个扮作送劈柴的,趁早饭时去送,任务是借送劈柴之机,早饭后趁鬼子擦枪的机会控制住院里的敌人,另一个民兵扮成送鸡蛋的,控制住屋里的敌人。



这名送鸡蛋的民兵带着一支驳壳手枪,手提一筐鸡蛋进到屋里送给鬼子队长,只见屋内的鬼子队长正在和一个女人纠缠,他二话不说,从鸡蛋筐里拿出枪来,一枪打死了鬼子小队长,女人吓得躲进了地洞。埋伏在炮台下面的忻崞支队七连连长赵瑜带领的八路军战士听到炮台内发出枪声,按原定计划就往炮台上冲。刚一冲,敌人炮台上的机枪响了,打伤了我们一些战士,冲锋的部队被敌人的火力压了下来,阻挡在炮台底下。原来是两位送劈柴的民兵没有及时把擦枪的鬼子控制住,使这些鬼子乘机钻进了炮台,从炮台里打我们往山上冲的部队,我们的队伍和敌人展开了激烈的对攻。


这时石河炮台的鬼子听到东岩炮台的枪声激烈,知道与我军打起来了,于是赶紧抽调了兵力出炮台企图从后山上增援东岩炮台。我们得知情报后,决定由赵瑜连长带领七连的八路军战士和我带领一部分民兵从攻打东岩炮台的战斗中撤出来,埋伏在石河炮台的后山上阻击石河炮台增援的敌人。


当我看到石河炮台增援的鬼子刚往山上冲时,有点沉不住气了,对忻崞支队七连连长赵瑜说:“下令吧,赵连长,用机枪把他们打下去。”


赵连长沉着地说:“再等会儿,等敌人的距离再近些, 我们才能充分地发挥杀伤力,不浪费我们的子弹。”
敌人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又有些沉不住气了,举起了手里的枪,赵连长说:“老孙别急,沉住气,一会你就看好戏吧。”随即命令大家说:“手榴弹准备好,准备战斗。”


眼看着鬼子只离我们20多米远已逼到我们跟前了,赵 连长一声令下:“打!”话音刚落,机枪、步枪、手榴弹就一起射向了敌人,再看鬼子成片的倒了下去,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其余的鬼子掉转头向后跑。这时只见一名鬼子军官,挥着指挥刀督战,赶着鬼子转过头来继续往上冲。


赵连长下令说:“集中火力,打退敌人的冲锋。”


机枪手李海明是一年前参军的,算得上是老兵了。他是柳子沟村人,听到赵连长的命令后说:“今天我这子弹足够鬼子吃的。”说罢端起机枪,几梭子就把往上冲的敌人给压了下去。


这时赵连长又对我说:“老孙,你带一个班的战士到那边山头占据有利地形,打击鬼子的侧面。”


这边正打得激烈,我有些不愿离开,说:“赵连长,我还是留下来,跟你多学些战斗的经验,派别人去吧!今天这场战斗机会难得,我想多跟你学习,你不会保守吧?”


赵连长笑了笑,说:“你领会错了,我们这是在执行任务,你也看见了,这里的危险性大,出了事我也不好交代,那个班就由你负责了。”


我理解了赵连长的用心,答应到:“好,我带他们过去。” 这时候鬼子又组织了第三次冲锋,在赵连长指挥下七连的战士越战越勇,这时的李海明,站起来端着机枪,猛烈地扫向敌群,又一次打退了鬼子的冲锋。我趁机带领一班火速占领了旁边山头的有利地形后,配合赵连长打退了鬼子的第四次冲锋,鬼子被暂时压下去了。这时七连的机枪出现了故障卡壳了。赵连长说:“立即上刺刀,准备和敌人拼。”遭受到沉重打击的鬼子连续冲锋失败,也不再往上冲了,改道顺河渠道往东岩跑。通讯员飞快地报告了团指挥部,指挥部命令就近的四连半道堵截敌人,终于打退了增援的敌人。


这场战斗中我们共有十六名同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侦察参谋王也峰同志牺牲了,是被敌人的掷弹筒炸死的。但敌人的代价更大,他们死伤的人数要超过我们几倍,东岩炮台的鬼子队长也被我们击毙了。


胜利的喜悦充满了战士们的心扉,但是战争是无情的, 不是敌死,就是我活,是非常残酷的。战斗没打响之前,战友之间还你说我笑的,一场战斗下来,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凡是参加过战争的人,都知道也都理解在战斗中,根本没有个人死与活的概念,只有一个念头,消灭敌人,缴获枪支,武装自己。打了胜仗,我们兴高采烈,并且渴望着下一次战斗,甚至连做梦中都是如何打仗,如何缴获枪支。我就做过战斗中缴获“三八大盖”枪和轻机枪的梦,醒来时,才发觉是一个梦,但也兴奋半天。



重 围 脱 险




战斗结束后,我和赵连长带部队和民兵到李货郎沟村吃早饭,我们刚放下饭碗,就听通讯员报告说康家会炮台的鬼子上来了,已经到了柳林村和木腰村了,正往我们所在的李货郎沟村开来。我们紧急集合,跑步到长棱角村的山头上,观察鬼子的动向。我们看到鬼子的大队人马正向堡子会方向走。


赵连长对我和忻崞支队的侦察员老李说:“你们俩人带领民兵在后面山头上掩护我们,我们回南石洼村与大部队取得联系(南石洼村有电话)。”我们立即分头行动,在我们的掩护下,赵连长带部队顺利撤走了。



这时,我和李侦察员研究认为,康家会来的敌人,一定是到羊寨、砚湾侵扰的,一个目的是给石河、东岩的鬼子壮胆;二是给两个炮台的鬼子扫除外围。我俩断定天黑前他们一定得赶回康家会炮台。我俩决定在这些鬼子返回康家会炮台时,伏击他们,缴些枪支弹药,杀杀他们的嚣张气焰。但由于赵连长布置我们的掩护任务已经完成了,民兵们已分散开了,只剩下了李货郎沟村的民兵周五子和其他三名民兵, 我们总共六个人。我和忻崞支队李侦察员把想法一谈,其他四个民兵很赞同,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扰乱敌人,叫他们不得安宁,人数多少关系不大。


我们六人来到柳林村吃晚饭,准备吃完饭后去袭扰敌 人。可就在我们要吃饭时,一个孩子慌慌张张地从大门外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走吧,鬼子把村子包围了。”


我们六人顺着门缝一看,窑洞顶上,大门口,都是鬼 子,我们被鬼子包围了。


这时的老李很镇定,真不愧是八路军的侦察员,他说: “大家别慌,做好准备,最好集中手榴弹、地雷,我们好突围。”


我接着说:“对,手榴弹杀伤力强,我们可以借爆炸的机会突击出去。这次我们可要硬冲了,冲出一个算一个,不能被困在这里等死。”


周五子说:“对,我们和小鬼子拼了。”说着抱起了一颗地雷,把导火索拉在手里,准备和敌人同归于尽。 老李作战有经验,他叫大家把步枪口朝下背在身后,把手榴弹、地雷的弦都拉在手里,说:“我在前面打头阵,给同志们开路,大家随后突围,冲不出去就与敌人同归于尽。”


我将两颗手榴弹握在手里,身上还背了颗地雷,对大家说:“我在后面掩护,你们四个随李侦察员突击出去,绝不能做敌人的俘虏。”


周五子和三个民兵分别背好枪,拿起手榴弹准备突围。 这时,老李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他说:“眼下,敌人好像没有发现我们,只要敌人现在不动,我们就跟他们耗一会儿,等天再黑点更有利于我们冲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去,这时只见几个鬼子已经来到了我们所在的老乡家院门外的两侧。这时候,李侦察员连续将两颗手榴弹扔出院门,同时边跑边向我们喊道:“跟我冲出去!”


我们几个紧跟着跑出房门,我们五个看到四周全是鬼 子,就把手里的手榴弹扔向鬼子。一时间,满天尘土,乌烟瘴气。我们借着手榴弹爆炸的烟雾一起向大门外冲去。这时正好碰上村里人赶着牛羊回村。其实村里的鬼子并没有发现我们,看到了回村的牛羊,正在抓牛羊准备宰杀吃肉。由于手榴弹爆炸,弹片横飞,把牛群炸得东冲西撞,把正在抓牛的鬼子撞得东倒西歪,其中有三头牛冲向我们所在的这家人家的院里,把门口的鬼子撞倒在地上,其他鬼子也赶紧躲避。我们六个人趁乱冲出了大门向村外跑去。


这一跑被敌人发现了目标,急着抓牛的鬼子放下牛羊向我们追来。我们在前面跑,鬼子在后面追,可能看见我们只有六个人,就听见有一个鬼子向其他鬼子们叫道:“不要开枪,抓活的。”


村子里到处都是鬼子,手榴弹的爆炸声把鬼子都引到我们六个人所在的方向来了。我们六个人在鬼子的拦截下跑散了。突然我被离我最近的一个鬼子拦腰抱住扭在了一起,我挣了几下没挣脱,于是我急中生智,用手里抓着的另一颗手榴弹用力砸在了鬼子头上,鬼子的头被砸破了,手一松,我才脱身。这时一看,胳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刺刀划伤了。我正待转身跑时,又一个鬼子扑了上来,我急忙纵身跳上了一个石碾子,鬼子又跟着扑上来,我又跃身从石碾子上跳到地棱下,从村子的西头跑进了小山沟里。


来到沟里一看,六人全在,除我受点伤外,其余人都好。随着我们进沟,也带来了紧追我们的鬼子,从沟口冲进来不少的鬼子,一劲喊抓活的。小山沟上头三面都有鬼子、 伪军把守,沟口又跟进来了不少的鬼子,我们别无选择,只好硬拼了,反正上面的敌人也不知道我们的情况。当机立断,我们决定两人一组分三个方向往上冲,给鬼子来个措手不及,也许就能冲出去。


我和周五子一组,我俩上头的鬼子伪军挺多,人换人的不停地走动,我俩趁敌人交叉的空间硬是冲了上去。
鬼子突然发现上来两个人,大喊“抓活的”,向我们包抄过来,我俩赶紧分散向两个方向跑。周五子眼看被敌人抓住了,他急忙用手中的一颗地雷向敌人砸去,然后连人带雷,跳下了悬崖,只听“轰”的一声炸响,腾起一片黑烟。而我呢,被一个鬼子拽住了袄襟,我照样用手榴弹狠命的砸在鬼子的手上,鬼子疼的狠命一拉,只听“嘶啦”一声,鬼子撕掉了我的袄襟。我则像脱缰的骏马,边跑边扔出了手里握着的手榴弹,手榴弹在敌群里开了花。我趁机跳下了地棱田,由于速度过猛的惯性,使我来了一个倒栽葱,头朝下栽进了地棱田的土里,拔出头来还真是天旋地转的,不过鬼子已被我甩掉。我拍打掉身上的泥土,跑到了兴旺庄山上,来到半山腰,我们六个人又汇合了,意外地看到周五子,我惊喜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说:“周五子,真有你的。”周五子却幽默地说:“只可惜,丢掉了一颗地雷,没炸伤敌人。”


收 复 敌 炮 合


从康家会炮台到娘子神炮台,距离比石神、石河、东岩炮台间距要远些,鬼子也感到不安全,就又在康家会炮台和娘子神炮台中间加修了一座利润炮台,以保护忻静公路运输给养畅通。鬼子修建了炮台,整队人马的吃、喝、拉、撒、睡都在炮台里面,日常的零活是抓群众进炮台当差。由于他们受到了多次的打击,变得谨慎了,凡是进炮台当差、做饭都要有保人,虽然这样,也没影响我们安插内线。


我们通过反正过来的伪军,在新建的利润炮台做饭的人里安插上了我们的“内线”。通过“内线”掌握敌人的活动规律。当时制定的策略就是做饭人利用早上鬼子吃早饭时把集中在房子里的枪支都锁起来,里应外合拔掉利润据点。当时定的暗号以做饭人的围裙为信号,围裙绕第一圈表示鬼子已经开饭。绕第二圈表示鬼子正在吃饭,鬼子放枪的房门已经锁好。绕第三圈时,表示时机成熟,可以进攻了。



按照约定,天亮前,我南山游击队和民兵赶到了利润炮台山脚下的沟里埋伏好。等待太阳出山后就注意观察暗号。终于收到可以进攻的暗号了,指挥员一声令下,战士们箭也似的冲出壕沟,冲上了炮台,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在吃饭的鬼子,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喊到:“举起手来,缴枪不杀。”


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晕头转向,面对威风凛凛的八路军战士和民兵,手里还端着饭碗的鬼子,只好乖乖地举起了双手,当了俘虏。这一仗真叫绝,双方一枪未发,干净利索,缴获了炮台所有的枪支弹药。我们一把火烧了炮台,大胜而归。


利润炮台收复不久,我们收到情报,石河炮台的伪军队长赵万录也是穷苦人出身,底子不错,而且在伪军里人缘挺好,如果能说服他反正,石河炮台可以不攻自破。根据这一情况,我们做了研究分析,决定在短时间内,做好赵万录的工作,我们通过多种渠道向其宣传我党的宽大政策,抗战的形势等等,希望他不要给鬼子做事,要替老百姓做事,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石河炮台的伪军队长赵万录,浓眉大眼,身材高大魁梧,头脑敏捷,说话办事干脆利落,不知道什么原因干上了伪军。他虽然当了队长,但还没发现有欺压群众的劣迹,也没有血债。我们在他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也给了他一定的时间。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天收到赵万录的回信,信中表示: 他愿意反正过来,并且可以带过来武器,要求我们保护他的家属。双方商定,炮台上的鬼子由赵万录解决,拔掉炮台由我们和八分区游击队配合解决,护送赵万录全家的任务由忻崞支队负责。并约定以帽子为信号,晃一下帽子,是赵万录开始请鬼子吃饭,晃两下帽子是鬼子正在吃饭喝酒,一切进展顺利,听到枪声部队就可冲进炮台。


时间约定好以后,为了行动方便,我军交给了赵万录一支快慢机20响盒子枪。当时伪军们都用步枪,行动十分不便利。


赵万录开始在大炮台请鬼子吃饭,酒宴备得特别丰盛。 除了一名站岗的鬼子外,其余十一人全部请到,把鬼子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喝得东倒西歪,这时赵万录发出了第一次信号。过了一会儿,赵万录又一一给鬼子斟满了酒,说:“太君们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我来敬各位一杯,”说罢和鬼子 一一碰杯,与鬼子一同饮了一杯酒。这时他说:“我去催催饺子。”


赵万录借机出来发出了第二次信号,赵万录趁饺子端上来时,手里的20响盒子枪发挥了作用,从鬼子队长咯咯咪开始一个弧形点射,十一个鬼子应声倒地。站岗的鬼子听到炮台里面枪声响,不敢下到炮台里,从炮台的侧面崖坡上滑下了炮台,往东岩炮台上跑去求援。听到枪声,事先埋伏在炮台下面的民兵和游击队员冲上炮台。


再说二炮台的伪军们,知道今天赵队长请日本人吃饭,怎么吃着饭枪响了,赶紧持枪跑上大炮台。到了大炮台这些伪军全傻了,愣愣地看着这些酒桌上死去的鬼子,瞪视着赵万录。瞬间一名顽固的伪军,持枪对着赵万录说:“队长,你这不是通八路吗?”


说话间这伪军的枪冲着赵万录抬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他扣动扳机,另一名伪军已看出了他的用意,一枪毙了这个伪军。


赵万录趁机对伪军们说:“弟兄们,咱们都是中国人,怎么帮小鬼子打咱自己的人呢?我看咱们再不能当汉奸了,不能再给鬼子卖命了,不然是没有好下场的,今天有愿意跟我走的,咱们投八路军去。不愿意跟我投八路军的,你们就各自回家,可是不能当汉奸呢!”说完话,赵万录背起一挺轻机枪,手里拎着手枪,领着老婆和部分伪军走下炮台,往北走了。我们民兵中队派人赶着毛驴,将赵万录和他老婆经大会村一直护送到驻扎在忻县杨胡沙窊村的忻崞支队队部,我们的民兵还一把火把炮台给烧了。


从此以后,我和赵万录再没有见过面,听说他反正后表现很好,作战很勇敢,参加了解放战争,在解放军中成长为一名军官。赵万录的故事在晋绥地区传播很广,也曾被战斗剧团编演过话剧。


铲 除 首 恶


伪军团长宋存贵,是日本鬼子的一条忠实的走狗,他是死心塌地地为鬼子卖命,他的双手沾满了抗日干部、无辜群众的鲜血,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汉奸。我们早就准备铲除这个人民的败类,只因他以日本人为靠山,很少单独行动,所以我们一直没机会除掉他。


1944年的中秋节,我们决定利用敌人过节松懈的机会,打击敌人。这次的目标就是三交镇的鬼子,宋存贵也是其中之一。自古以来,中秋佳节是全家团圆,共赏明月的喜庆日子,我们决定利用敌人过节时的麻痹思想,消灭这个十恶不赦的敌人,把团圆之夜,变成他告别人生的最后一瞥,终止他继续作恶。



八月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确是皓月如银,照亮了各个角落。我们和民兵以及忻崞支队的八路军战士,双脚包裹上棉花,这样走路没有声音,摸进了三交镇敌人的炮台上,就在鬼子举杯祝酒的时刻,我们战士的刺刀已经刺进了他们的胸膛。大汉奸宋存贵此时也正和他的姘妇与伪军王富太等饮酒作乐,一时间他们被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八路军惊呆了,不知所措。一名战士用刺刀向宋存贵胸膛刺去,就在这节骨眼 上,伪军王富太一把抱住了我军战士,刺刀偏了,没有刺中他,宋存贵趁机溜跑了。另一位战士上前一刀刺死了王富太。


事隔不到一个月,有情报来说,宋存贵带着护兵从庄磨镇往三交镇走了,忻崞支队侦察员老李决定埋伏在路上,一定要铲除这个大汉奸卖国贼。宋存贵带着护兵一直走到了埋伏在路边的老李的跟前,老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枪口对准了宋存贵的心窝。宋存贵乖乖地举起双手。那几个护兵,看到老李一出现,以为又遭部队埋伏了,没等枪声响,抱头就跑,等宋存贵举手被擒时再看护兵,全逃得无影无踪了。老李缴了宋存贵的械,命令他脱下外衣和马靴跪在地上,用枪对准他的脑袋,严厉地说:“让你多活了几天,今天你的死期到了,我代表抗日政府,代表人民判处你的死刑,立即执行。”


随着一声枪响,这个鬼子的帮凶,卖国的汉奸像死狗一样倒在地上。


宋存贵是死有余辜,像宋存贵一样罪大恶极的还有李有全。他的下场就是紧步宋存贵的后尘,石神炮台被围困时,这个大汉奸随鬼子到了太原,仍然与人民为敌,仍然为非作歹。他仗着鬼子做后台,耀武扬威,宋存贵的死吓得他一直不敢在忻静公路沿线单独行动,缩在太原替鬼子尽忠,谗言谄媚,干尽损国害民的坏事。我们组织已经判定他的死刑,只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除掉他,让他多活了几年。直到1949年,太原解放了,被人民政府押送回静乐,执行了枪决,这就是汉奸走狗的最终下场。



围 困 敌 人




借鬼子的手杀了三扁头,又拉过来五名伪军反正,石神炮台的敌人被我们的打击搞得人心惶惶,极不稳定,再没敢出炮台捣乱,我们的春耕生产进行得很顺利。对于军烈属, 脱产的基干民兵,没劳力、没牲口的户,都实行了“代耕制”“互助变工”等多种形式的互相组,各村的春耕生产蓬勃发展起来。


对于敌人的偃旗息鼓,上级领导指示我们,不要放松警惕,防止敌人偷袭、报复,要积极做好群众性的反扫荡的各项准备工作。目前,敌人的日子不好过,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根据前方的形势,日、伪军已经大伤元气,我们更要抓住有利时机,从现在起对石神据点实行围困,打断敌伪的一切联系,限期强令解散设在炮台周围村庄的伪政权机构和伪村公所,对于伪职人员要交代我们的政策,进行遣散。



按照上级的指示,我们开始对各据点实行了围困。首先是瓦解伪政权组织,解散伪职人员,动员伪军反正。我们大会村民兵中队的任务就是围困石神炮台。我们首先将于坪村以上、范家沟以下与石神炮台的一切维持统统打断,包括柴火、鸡和鸡蛋、粮、钱、油以及给伪军、伪村公所的一切费用,来往也一律断绝。只留范家沟和柳子沟村,为的是通过他们好做隐蔽和搜集敌人情报。石神据点共有七个伪村公所,我们一律强令解散,对于伪职人员要交代我们的政策,限期伪职人员脱离据点,回家自谋生路,到期不走者,一律按伪职人员顽固者论处。这项工作比较顺利,六个伪村公所,都在期限内解体,人员也都在规定的期限内离开了据点,各自回村自谋生计了。只剩下在据点里的石神村村公所,该村伪村长段丙祥同时给我们做情报工作。


对于遣散伪军的工作,要比解散伪村公所的难度大些。 他们这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罪恶,群众对他们的民愤也很大。他们对我党的政策也半信半疑,针对这种情况。我们晚间亲自到炮台下面对炮台的伪军喊话,叫伪军们看清形势,相信我党的宽大政策,尤其对持枪反正的更加优待。并且警告那些死心塌地给鬼子卖命的伪军,再继续与共产党为敌,与八路军为敌,与人民为敌,就是死路一条,绝没有好下场,必将受到人民的审判,送上历史的断头台。伪队长李有全,听到我们的喊话,就组织火力从炮台上乱打,他们也不敢出炮台。
我们成立了有12个人的“围困班”,部队也经常有一到三个排的兵力配合在公路上打击敌人,经常活动在石神炮台、石河炮台、东岩炮台周围。



断 水 囚 敌




自从打掉维持后,伪政权组织、伪村公所、伪保甲长、 伪村长、伪办事员等职务也一律被解除。炮台上除了剩余的鬼子和伪军外,无人再为他们服务了,这些敌伪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炮台上敌人最怕的就是断水,大炮台的鬼子一天需要一百多担水,而伪军及其家属则每天需要二百多担水。这些敌伪军过去用水全靠各村轮流派的“差役”挑。打掉维持会后,解散了伪村公所,无法再轮流分派差役了。他们被围困,也不敢下炮台抓人,只好自己挑水吃了。



石神炮台吃水的这口井离炮台很近,为了围困敌人。就需要切断鬼子的水源。我们派了部分民兵看住水井,一看见有敌人下来挑水就开枪。由于距离较远,开枪射不准,虽然起到了干扰作用,但还是没影响敌伪军们用水。后来就想出采取往石神炮台的水井里倒大粪的办法来破坏敌人的水源, 可是鬼子为了保住这唯一的水源,白天夜间都派人用机枪对着井口,只要听见水响,就用机枪扫射。容易造成伤亡。针对这一问题,我动员大家想办法,一定得切断敌人的水源。 想来想去,最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还是用土办法破坏 了鬼子伪军使用的水井。就是派我们的民兵,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挑上大粪背上麦秸,偷偷爬到井边,先将麦秸从井口塞下去,再将大粪倒下去,这样炮台上的敌人就听不到响声了。第二天,敌人挑水时,发现水井被破坏了,气得哇哇直叫,乱放一通枪来发泄。


井水没有了,鬼子他们只好硬着头皮下炮台到河里挑 水吃。这河水原先流北面,经过石神村边,距石神炮台很近,敌人取水很方便。我们为了彻底围困敌人,动员民兵和村子里的老百姓将河水改道在南湾经过柳子沟村外。南湾山头上正是民兵游击队围困敌人的最好阵地,距河边近,居高临下。敌人来河边挑水,河滩上目标明显,没有隐蔽的地方。鬼子怕挨打,不敢来担水,就命令伪军来,被我们击毙了一些挑水的伪军后,伪军也不敢来挑水了,鬼子也只好自己挑,也经常被我们民兵打得丢了扁担,扔了水桶,逃上炮台。
彻底断水之后,鬼子感到日子难熬,又想出了新的办法来维持他们的生活。石神炮台的鬼子与县城的鬼子勾结,每隔一个月集中县城敌伪军来扫荡一次,到各村抢回水缸和带来的空汽油桶,再沿途到处抓人,从大河挑水送上炮台,维持他们的占领。鬼子就用这种方法维持了一段时间。但是由于失去了活动余地,炮台上的敌伪军们,那是乌龟掉进了井里,跑不了,动弹不得啦。


这时,秋天眼看就过去了,冬天已经来临,鬼子们的大势已去,被我们前后方打得团团转,集中扫荡的次数越来越少,敌人兵力已经不足了,应付不了啦。敌人除了吃的、喝的、烧的没有以外,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吃饭后,要排便。用现代人看是件很容易的事,进厕所不就解决了吗?在那个非常的年代,没那么简单,敌人修炮台,里面不修厕所,厕所都在院里挖个坑,四周搭盖好,就是厕所了,被我八路军、游击队围困后,敌伪们不敢出来上厕所,怕被我们围困班的枪打掉他们的脑袋。最后炮台上的敌伪军们,从炮台的门洞底下挖了一个洞出来大小便。一次只能爬出去一个人,他们不敢走远,只好在门洞底下大小便。


由于冬天挑水、运冰块困难更大,又怕被我八路军和民兵打伏击,可以说炮台的鬼子是相当的困难了。这年的冬天雪比较大,碰到下雪天,炮台上的敌伪军们是最高兴的时候,到晚上,他们悄悄地从门洞底下爬到院里,把雪运到屋里融化。以备他们做饭、喝水,维持生命。雪随下随运还干净些。等雪停几天后,风刮尘土,雪就很脏了,敌伪军们在实在无水的情况下,也只好融化这样的雪水来饮用。由于尘雪的不卫生,那段时间有很多的敌伪军闹肚子,排队在门洞底下大便。由于人多等不及,有的敌伪军没办法,只好冒险去院里,就这样成了我们游击队和民兵的活靶子,许多被我们打死和打伤。


我们采取的“四断”即断维持、断柴火、断粮油食物、 断水的策略,使敌人成了瓮中之鳖。



积 极 防 范




对据点实行围困后,民兵们的工作更多更重了,首先要加强各村的联防工作,盘查坏人,组织妇女、儿童学会埋地雷和伪装的方法,安排好妇救会协助儿童团站岗放哨,还要抽出一定数量的民兵围困炮台。这时期的抗日斗争,可以说是人人动员起来了,户户都参战了。村里有执勤指挥的,村头路口有站岗的,村外有放哨的(成年男人),山上有嘹望的。总之,只要炮台上的日伪军一有什么动静,我们就会知道。不论敌人有任何行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我们各村很快会做好准备工作。


在石神据点附近,范家沟村往下,于坪村往上的东西两侧的各个村,都在村外的山头上立两根高高的长杆,在长杆的顶上绑上小草把,作为显示目标,也是我们采取行动的信号。只要炮台上的敌人一下炮台,东至漫岩村、兑子沟村,西至柳林村、羊寨村,两侧山头的嘹望杆都会搬倒一根,各村的军民很快地就知道这是日伪军已下炮台了,要进村来扫荡了。各村会立即行动起来,“空室清野”出村隐蔽,各村民兵配合游击队、武工队适时打击敌人。



敌人下了炮台要扫荡,速度可以说也是很快的,单凭嘹望杆通信能很快地准备好防范工作吗?答案是肯定的。原来我们的联络网布置相当紧凑有效,可以快速地通知到村里。况且群众也是一级备战状态,只要有情况,立即采取相应行动。只要一根嘹望杆倒了,表明敌人下炮台扫荡,村外围的哨兵向村头站岗的发警报,村头岗哨要立即向执勤指挥的发警报。指挥的人立即敲响各自村的大钟,钟声一起,村里的老人小孩首先向预定的地点跑去,尽快隐蔽起来,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分别有民兵负责。“空室清野”的物品由青壮年们负责运送。民兵们在村外埋地雷,妇女、儿童团在院里、屋内埋地雷。屋内主要埋假雷,疏散的警报是大钟连续不断的敲,群众都行动起来以后就不敲了,再听到钟敲两声,暗示埋雷的停下,做好撤退准备,大钟再连续敲响,表示应赶快离开。


大会村东街在一次撤退行动中,发生了一件不幸事件。 当听到敌伪扫荡的警报后,全村的群众都行动起来了,各项工作都很有秩序,最后只剩埋地雷的几个人没能及时撤离,这时敌人距离村庄越来越近了,指挥的人连续敲响了快离开的钟声。急促的钟声,震动着人们紧张的情绪,埋雷的大人孩子也陆续的撤离了村庄,而民兵孙巨怀为了多埋几颗雷,撤的晚了些,从村正面已很难再出去,怕被敌人发现,他绕到了王永治南房的墙后路上,不幸误踏上地雷,当即将腿炸坏。


敌人眼看着静乐城的鬼子被我们围困,无计可施,又采用了老办法,抽调兵力前来扫荡静乐县。我们忻崞支队得到鬼子又要来扫荡的情况后,决定将扫荡的鬼子消灭在忻县境内。从情报中得知,敌人来的路线是由合索到东峪子村,途经南洞门。


忻崞支队的战士们埋伏在南洞门的东口处,正面和两侧排有重兵,形成了一个口袋状,鬼子在天亮前想赶过南洞门,到达三交镇,鬼子万万没料到在此处会有八路军的埋伏,鬼子最担心的地段还是峪口到康家会。


鬼子扫荡的队伍安全地通过了峪口至康家会路段,松了一口气,觉得平安无事了,也松弛下来。当鬼子进到南洞门我军的埋伏圈后,指挥员一声令下,枪声四起,鬼子毫无准备,被打的丢盔卸甲,四处奔逃,血肉横飞。这一队扫荡的敌人被我军歼灭大部,这大大出乎敌人的意料之外,敌军又是伤亡惨重。经过这次的失败,敌人再没能恢复元气,直到投降,鬼子的部队再没敢来扫荡。直到1944年12月21日,石神炮台的鬼子被我们赶走了,我们解放了石神。在县委的组织下,召开了解放石神的庆祝大会。石神村的群众,敲锣打鼓欢庆解放。


石神解放后,1945年2月由已成为县委领导的张先同志和我们谈了话,根据斗争形势需要,县武委会决定调我到忻静公路联络指挥部担任副主任,主任由忻崞支队七连连长赵瑜担任。张先同志说:“石神虽然解放了,但你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日本鬼子还没有彻底垮台,还有新任务在等待你们,那就是用你们两个人的勇敢、智慧,把联络指挥部的工作做好,配合我军主力部队,尽快消灭静乐县城的敌人。”


我和赵瑜同志立正敬礼答道:“保证完成任务。”当天我和老赵奔向了新的岗位。


我们忻静公路联络指挥部的主要任务是:


一、在忻静公路沿线配合部队,主动出击,严厉打击敌人。


二、全区沿线和各村民兵、区小队密切配合,围困据 点,开展地雷战,要提高和改进埋地雷的技术。尽可能地发挥地雷战的威慑力。


三、沿线和各区配合,破坏公路,炸毁桥梁、涵洞。不让鬼子的汽车畅通。


四、宣传发动群众,把各阶层群众性组织建立起来,巩固起来,用党的政策武装群众。


五、对敌伪军及其家属采取宣传党的宽大政策,积极争取与严厉打击相结合。


六、虽然忻静公路沿线过去也是我们分工活动的地区,但1945年以后情况已有了很大改变。原来主要是对付石神炮台的鬼子,石神炮台解放后,根据上级指示精神,我们要集中力量破坏公路,打击敌人送给养的车队,更好地围困静乐县城里的敌人。这时的娑婆、大会村、漫岩村、石神等村庄已经是我们的根据地。县、乡政府所在地的杜家村、双路村更是我们的大后方了。我到忻静公路指挥部后,加强了与八分区的配 合,经常与八分区的苏参  谋共同研究对敌斗争的行动计划。


忻静公路是鬼子从忻州通往静乐的唯一咽喉要道,此路一断,县城里的鬼子汉奸只有坐以待毙。因此鬼子为保证这条路的畅通,在康家会、石河、东岩、牛尾庄等炮台都增加了兵力,还加固工事炮台。我们组织召开了各种战地会议, 制定出了各种办法,加紧对民兵和武工队队员的训练,学习制作地雷的技术和开展地雷战的知识学习,以及各地开展地雷战的经验总结,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地雷战的威力,使敌人在公路上寸步难行。为了更好地开展对敌斗争,我们七区还开办了军火合作社,负责人是大会村的张文则,将盈余的钱用于购买地雷和自制地雷。



地 雷 大 战




当年抗战打鬼子,主力部队人人有一支枪。但游击队、 民兵,这些土八路就不是人人都有步枪的。民兵主要的武器是手榴弹、地雷,所以我们就要在地雷上想办法,充分发挥它的作用。这样,才有了当年的子母雷、吊雷、铁雷、提雷、水壶雷、锅盖雷、瓷瓶雷等多种多样的地雷,并且地雷还有很多自制的“土玩意”。 当年上级领导曾说:“要打好地雷战,就得让你们的雷, 长上腿、长上眼睛。”就拿子母雷来说,就如同安上了腿,把子母雷的箱壁上两侧面接上四五个手榴弹,导火索向里钉在木箱里,在母雷爆炸时,将手榴弹震出去四面爆炸,威力特别大,杀伤力极强,这不就如同长了腿一样,会跑嘛。


在那艰苦的岁月,日本鬼子实行的“三光政策”,更激起了抗日军民反抗侵略的决心。从1943年秋直到 1945年鬼子投降,从静乐县城出东门至石河、东岩与悬钟口到石神的公路上,都成了消灭日寇的地雷区。出县城东门至利润、娘子神是由张先领导的区小队的活动区。从康家会到东岩由联络指挥部即忻崞支队七连连长赵瑜和我负责。当时各支队队员和各村民兵昼夜活动,每组有三只步枪,主要的武器就是地雷和手榴弹。我们的武器弹药不足,打地雷战也须有足够的地雷才行,铁制地雷靠静乐县政府在杜家村制造统一发给,抗日政府动员各村把破锅、铲子和庙里的大钟送去造地雷。由于生产的数量有限,满足不了战斗的需要,抗日军民就造土地雷。由于在制炸药和装地雷时都是手工操作,稍有不慎,便会引起爆炸,伤及人和牲口,危险性很大。



我们的部队在前方打敌人,解放了的村庄要抽一定的人力生产造地雷的炸药。我们组织学习训练,很快掌握了制作土地雷的技术。我们大会村派孙贵明学习制作地雷技术,回来负责组织妇女和儿童扫土熬硝。


这种土办法制造的炸药,是将硝土经过池子过滤,再用锅熬,熬到一定时候,将水蒸发后的自然结晶,再烧圪针炭灰,按一定的比例在石碾子上碾成碎面,这便是造雷的炸药了。这是一项很危险的工作,要知道用石碾子磨成碎面的时候是极易引起爆炸的,当时的条件只能如此。所以在碾的时候,得有一个人不停地往上浇水,可以说出一份炸药是相当不容易。为了赶走日本鬼子,再危险的工作群众也都愿意支持我们。那个时候我们好像不知道怕死一样,只想到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赶走日本侵略者。为了造炸药不慎引起爆炸的事件也发生过。一次毛驴正拉碾子,碾盘上的炸药起火把拉碾子的驴身上的毛都烧焦,人也被烧伤,付出了血的代价。


土雷也必须有导火索才能引爆,我们学会了用火柴头(不是保险火柴)和酒精制成黏液粥状,并且用罐头盒卷成筷子粗的筒,将铁丝一头修成锯齿状,放进筒内,将粥状液体倒入晒干即成。有了炸药和导火索还要解决雷壳。我们动员群众把瓷瓶子、铁壶、酒瓶子拿来装上炸药,安上导火索,就成了打击鬼子的“山药蛋”了。


我们不仅会造地雷,还要求全民都会使用,甚至就连妇女和儿童团员都学会在门头和屋里的埋雷法。各村民兵负责各村的主要道路、街中心,我们围困班负责公路、炮台周围。这样从屋内到大街直至通过公路到敌人炮台,甚至城门口都有我们埋设的地雷。


我们根据当时的具体情况,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适合埋什么雷,灵活掌握。比如铁雷杀伤力大,能防潮,适合在公路上、要道上、炮台的吊桥口等地方使用。铁壶雷、酒瓶子雷适合在室内使用,还能迷惑敌人。一次鬼子在大神沟村扫荡,把我们放在柜子上的地雷当酒喝,一拔盖,地雷响了,炸掉了鬼子的手臂。


还有子母雷,这种雷适合在敌人比较集中的地方用拉绳的办法引爆。即在一个木箱内装满炸药,并在其中再装进4~5个小雷,拉后连环爆炸,可大量杀伤敌人。一次我们夜间在杨武口打敌人的火车时,炸火车头用的是铁雷,在车厢两侧安装好这种子母雷。车头被炸,车上的敌人必然下车,这时拉响地雷杀伤敌人。


我们制造的铁壶雷、瓷瓶雷,最适合在各村使用,将踏雷改为吊雷、拉雷两用。使用过程中适度的安放真雷、假雷,使地雷变成了多样化,真真假假,大摆迷魂阵,使敌人摸不清东南西北。


记得还有一次,我们在悬钟口上打敌人的七辆汽车,采用的就是自制的拉雷,它的优点是打得准,不怕提,有把握。使用时,事先要将拉绳子的速度、距离、时间计算好。我们得到情报,敌人要从忻静公路过七辆汽车,我们决定打他个伏击。我们在汽车通过的公路上预先埋好了三颗7斤重的铁雷,用绳子拉在沟里准备好,我们的隐蔽工作做得特别仔细,连绳子都要伪装好,一点都不能大意。汽车从石河方向开过来了,这七辆车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鬼子这时就如惊弓之鸟,也怕得很。第一辆车我们放过去了,第二辆车我们又放过去了,后面鬼子看见前两辆车安然无恙,放心了,后几辆车,加快了速度,向前驶来,我在山头瞭望兼指挥,在第三辆车行至雷区时,发出了拉雷的信号,轰!轰!轰!三声震天巨响,将第三辆车、第四辆车、第五辆车全部炸坏,司机炸死,第二辆车的后轮胎也被崩坏了,原地停住,动弹不得。第六辆车的鬼子没被炸,拼命的往后倒车。并用枪盲目地向四周扫射。退了一段距离后,没发现八路军的影子,他们停了下来,车上的鬼子跳下车来,发现了我们拉地雷的绳子,就上前来扯绳子,这时候我们正往山沟拉着绳子撤, 被鬼子一扯,形成了拔河的架势,绳子被扯断。我们撤到了山上,敌人也没发现我们,只扯到了半截绳子。剩下的鬼子仓皇地将被炸坏轮胎的汽车拉到后面车上,将炸死的鬼子抬到车上,狼狈地回到城里。我们在打扫战场时,获得不少枪和子弹,还看到了敌人来不及抬走的鬼子尸体碎块。


为了防止敌人破坏我们的提雷和勾挂雷,我们采用了两种吊雷法。1945年夏天,忻州的鬼子给静乐城的鬼子送给养。自从上次炸了汽车后,鬼子害怕极了,抽调了相当的兵力,从石河到康家会公路沿线各村的山头都布置了岗哨,白天掩护公路车辆的通行,但他们晚上不敢出来,就都撤回炮台里。我们就利用敌人晚上不敢出来的机会,在山头上敌人架机枪掩体的位置上埋了吊雷。


这种吊雷的埋法是并排挖两个坑,一深坑,一浅坑,深坑里支个架子,把雷悬挂在当中,雷底部和架子接触的部位,用小棍拴上细绳缰紧,利用雷的重力压在小棍上,然后在浅坑里再放一个雷,用绳将导火索拉在深坑中央的绳索上,直悬于空中。再在下面吊一块能拉动雷管的石头,最后再把它伪装好。我们这种吊雷杀伤力很大,毁掉了敌人好几个掩体并且连鬼子一起炸死。


经过几次的挨炸后,鬼子开始小心了,每到早晨来上岗的时候,观察地形特别仔细,观察是否埋有地雷。开始,鬼子发现雷,认为把雷提走就可以了,但他们的算盘又打错了,这种雷不怕提,只要一动架上的雷,小棍自动松开,中央的石头下坠,拉动浅坑里的暗雷爆炸,接连便带动他们提出的雷一块炸,所以鬼子第一天吃了大亏,伤亡惨重。


第二天开始,这些鬼子只要发现可能稍有疑点,他们便立即改换位置,宁可耗费时间、力气,重新修掩体。有一天,鬼子来到草垛梁顶,发现机枪掩体有可疑,不敢动弹,绕过了雷区,重新开辟了一个掩护体。我们知道敌人发现了这两颗吊雷,但由于当时的弹药缺少,不忍心浪费掉,胡怀子决定拆除这两颗雷,埋在新的地点,杀伤敌人。当时我也没反对,胡怀子、胡怀祥和另一个民兵去拆雷,由于胡怀子不慎,将雷踩炸,当场胡怀子、胡怀祥丧命,另一位民兵炸断了腿,我被震倒在地棱下,脸部炸伤,眉毛烧焦,八分区的苏参谋被刮伤手。由于同志们珍惜弹药的稀少,我工作上考虑不周到,造成两名同志牺牲了,我们另外三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我当时的心情难受极了。


我们还专门研制出对付使用长杆勾炸吊雷的工兵的有效办法。首先我们掌握了敌人工兵勾炸地雷杆子的长度,针对性的埋吊雷,采用炸掩体的同样方法,只是将浅坑的暗雷移向敌人来的方向,与勾雷杆子的长短相对应,这个位置正是敌人趴着勾炸雷处。当敌人的工兵先勾炸架子上的悬空炸雷后,中央的小棍自然掉在石头下,石头下坠拉动炸雷正好炸到勾挂雷的工兵。


采用这样的方法以后,敌人再不敢勾炸雷了,只是采用了用更长的杆探路。每次敌人的汽车来,怕遭地雷炸,事先车辆停下,下来一批工兵用长杆敲探地面,检测有无地雷。工兵连敲连行,发现有雷,在路面放上标记,敌人汽车便改道走。敲行一段路程后,汽车方能开到工兵探过的地方停下,敌人用这种敲探的方法来保证他们汽车的安全。从康家会到石河不到三十华里的路程,汽车就用了一天的时间。


我们边战斗,边随时总结经验。我们利用鬼子改道走的机会,在公路上多埋假雷,目标稍明显点,让鬼子容易发现。在改道的路上都埋上真雷,山沟里的道不像平原那样平坦好走,只有一两条路可以通行,而且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走起来比较困难,但埋雷的位置好选择。


城东门到娘子神路段主要由高计先、孙祥贵负责,他们选择靠山的狭窄路段,用石雷专炸司机。他们将路旁边的大石头打眼,装上炸药,安上雷管,将拉线朝底下接好,用钉子钉牢,然后在路中间摆放大石头,让汽车开不过去,又无旁路可行。敌人的汽车开到这里,有石头挡着,过不去,司机只好下车搬石头,这石头不搬则已,一动就炸。用这样的方法,被我们炸死了四五个鬼子司机,以后鬼子再不用汽车送给养,改用了牲口驮运的方法。还有一种雷叫自炸雷,这种雷使用时故意让敌人发现。而且拿起来还不会爆炸,只有在翻动便会自动爆炸。


一次,我们在城东门外的东崖上村外埋了一颗自炸雷, 地雷内装满大量的黑色炸药,再用小瓶装些白色炸药,小瓶开着口,放在黑色炸药上,把口封上像雷管一样。有一个伪军发现了这颗自炸雷,他小心翼翼地将雷拿起来,没发现什么问题,便急不可待地拿着这颗雷回到了寺坡上,交给了鬼子,准备领赏。因为当时鬼子很想研究我们的雷,正头痛搞不到手。这个伪军高兴地缴获了一颗雷,满以为可以得到一笔赏金,可惜他也错了。鬼子们对这颗雷,稀奇地争看,你传我,我传你,传过几个人的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一个鬼子好奇地拿起来翻看时,雷里的白色炸药倒在了黑色炸药上,轰隆一声,地雷响了,当场炸死了三个鬼子。


吊雷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运用吊雷打勾挂雷的敌人工兵就是很好的例子。所谓把“土玩意”变样,就是要灵活多样,经常改进方法,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打击敌人。


再比如,从大门口进屋,就可以有十几种埋雷的方法。 有埋在地下的踏雷,只要踩上就炸。有防止提起的雷,在上面门扇和门框接好线,雷伪装悬在中央,只要从外面往里推门,拉动线,雷便会在头顶爆炸。有屋里摆放的瓷瓶雷,只要挪动便爆炸。有水壶雷,鬼子进村,需要喝水,看到水壶,一提便被炸飞。敌人扫荡时期,各村各户在游击队民兵的安排下,做了“空室清野”,锅也转移了,为了不给鬼子吃饭的炊具,我们又安装了锅盖雷,在空锅圈里放进地雷,雷管钉在锅盖上,只要掀动锅盖,便会爆炸等等。


鬼子对我们的地雷战是闻风丧胆,又恨之入骨,最伤脑筋,又无计可施。他们绞尽了脑汁,想办法破坏我们的“地雷战”“土玩意”,但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坐飞机”上天的命运。


鬼子已经被我们的地雷战炸怕了,后来他们来扫荡,宁肯蹲在山头上过夜,也不敢进村休息了。



破 袭 战 斗




1945年的四五月份,鬼子的末日即将到了,他们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还想用扫荡来多维持几天,这可是大白天做美梦,难以成真啊!他们组织的每次扫荡,都遭到我们严厉的打击,屡受打击的鬼子对根据地进犯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各据点的鬼子也处于自身难保的境地,抽调不出机动兵力。这种形势方便了我们武工队、游击队、民兵队。我们这些活跃在敌人周围的队伍,大打游击战争,给敌人以多次致命的打击,鬼子再不敢出炮台来骚扰。伪军们更如同跟尾巴狗一样不敢出来,只能互不相顾,孤守炮台。这期间,我们部队也得到了休整的机会。


在一次会议上,我提议抽调基干民兵,成立围困班,到鬼子的铁路线上去活动,破坏敌人的铁路运输;坚守岗位的民兵和游击队员要把地雷埋到敌人的后方去,埋到敌人的炮台去,双管齐下打击敌人。会议研究申报后上级批准了我们的计划,并决定由县里组织全县的民兵队伍联合统一行动, 由六分区武委会韩主任指挥。
县里对我们各行政村民兵组织进行了分工,由我带领爆破班,专用地雷炸火车道轨。要知道,当时的一根道轨可以换一门掷弹筒,电话线可以换到地雷。我带领的爆破班炸断了铁轨,就有专人抢运。赵尚高(磨管峪村人,和我一起出席过1944年底晋绥边区的第四届群英会,被评为甲等战斗英雄)带领步枪班埋伏在高岗做掩护,我们还发动了一批群众,跟随去割电线,破坏铁轨。



我们昼夜兼程,经七泉坪进入崞县境内,在阳方口到轩岗段,我们与忻崞支队的部队驻扎在一个村里。我们到了之后,了解到前一天的晚上,部队在铁道上打了一次伏击战,一起前来的同志们都很遗憾,没能赶上这一仗。


我们稍稍休息后,便开始了割电线的行动。电话线被我们晚上破坏了,敌人便在白天开始抢修。鬼子白天修好,晚上我们便再进行破坏,鬼子被我们扰得整天不得安宁。最后,鬼子调集了不少的兵力部署在线路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电话的畅通。


鬼子以为只要不让民兵和游击队接近电线杆子就没有被割的危险。于是他们在铁路沿线每根电话线杆子周围挖了二米深三米宽的壕沟,想让来割电线的人下得去上不来。并在每个壕沟内埋伏一个班的兵力,并配有一挺轻机枪,以对付我们割电线的民兵和游击队。我忻崞支队就在敌人埋伏在壕沟里的当天晚上就得知了这一情报,然后采用了将计就计的办法。每个战士发给一斤新棉花裹在脚上,这样走路不会发出响声。一个电话线杆也采用一个班的兵力,悄悄来到壕沟边上,三面包围,主要用手榴弹炸。三面的手榴弹一起投向埋伏在坑里的鬼子,轰隆隆、轰隆隆的爆炸声混合着鬼子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埋伏在沟里的鬼子一枪未发,便被炸飞了,一个也没上来,保护电话线的壕沟,成了埋葬敌人的坟墓。


这次忻崞支队的反伏击战,给我们破袭战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我们顺利地连续工作了几天,都没有遭到鬼子的伏击。炮台的敌人听到声音,只是瞎打枪,人也不敢出炮台,并没有伤及我们一人,破坏铁路沿线电话线的任务胜利完成。


接着,我们按计划进入第二阶段工作,就是炸铁道。我们根据预定路段,把部分民兵集中起来分成三个小组,每组五个人,第一组由我带领,执行埋雷和由铁道至炮楼的接拉线任务;第二组割电线;第三组拉线爆破。行动开始了,我领五个人摸进了炮楼里,这个炮楼白天有鬼子放哨站岗,晚上鬼子撤回到炮台上。我们先放进去一颗子母雷,此雷为长方形木制箱,两边各留两个口,口内各安装一个小雷,箱底部装上碎石生铁片,再将炸药装箱,箱子一头安上雷管,钉死箱盖,将雷管绳接在拉线上,让另一个民兵把绳拉在铁道边隐蔽好,听到命令便拉绳。我带领三个民兵来到炮楼底下,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我判定里边没有鬼子,我一脚把门踢开也没有任何动静,又将一枚地雷放在炮楼门口,并在炮楼门外的铁轨下埋下铁雷。我们进来的炮楼是鬼子在铁道边白天站岗放哨的地方,晚上就都撤回据点了。


我们刚接好线,就听到鬼子的火车从忻州方向开过来, 这辆车是去宁武方向的。火车开到阳方口站里,进站后停下,据点里的鬼子冲出来几十个,沿铁道线直奔埋雷的炮楼来。我在十米外的地方埋伏好,看着鬼子已经接近炮楼,就拉响了第一颗大雷,随着大雷的炸开,炸翻了好几个鬼子。接着铁道沿线的雷接二连三一齐炸响,有没被炸着的鬼子拼命地往据点里跑。赵尚高听到我们与鬼子接火了,占据高岗,集中火力,掩护我们。我们在忻崞支队和赵尚高的协助下,破坏敌人铁路、电话线的计划成功了,把敌人从阳方口到轩岗段的电线全割了,铁轨炸断两处,使敌人处于瘫痪的状态,我们又打了一个大胜仗。


有战斗就难免有牺牲。我们这次行动,由于割线的两名民兵没听指挥,没有安全的撤离,被敌人俘虏了,第二天便遭到杀害,人头被挂在电线杆子上。并且,敌人在沿城一带张贴布告,悬赏捉拿我,通风报信说捉到孙宽,赏大洋2000元,这是鬼子从1943年就开始的。



鬼 门 脱 险




鬼子对我恨之入骨,因为他们屡遭打击,屡受骚扰,都是由我带队的,所以他们下决心要抓住我,以图报复。从静乐县城到忻县三交镇的公路沿线各村以及电线杆子上都张贴和散发捉拿孙宽的通缉令。但是无论敌人使用软、硬花招,都没有使我屈服,他们也没有抓住我,得到的只是我带领的一中队民兵战士给他们的严厉打击,尤其是伪军更怕我们游击队、土八路。他们互相赌咒发誓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要是撒谎,出去就被孙宽捉住。”


鬼子始终没能如愿以偿,抓不住我,不甘心就此罢休, 就对我的家人,亲戚采取逼压手段,以此来要挟我屈服。炮台上的鬼子派伪军进村,踢伤了我母亲,抢了我家的骡子, 然后捎话给我,只要我亲自去炮台一趟,骡子亲手交给我,让我牵回。这是敌人的诱饵,我岂能上鬼子的当去自投罗网?我派人给炮台里的伪军送去信,只要伪军晚上解开骡子的缰绳,放骡子通过吊桥,就给放牲口的伪军记一功。



伪军里也有怕死的,也有被我们反正过来的继续在敌人内部做事的,并不都是真心替鬼子卖命的。骡子被掠去的第二天伪军便收到了我送去的信,晚上还就有一伪军趁站岗的机会,解开了骡子的缰绳,利用放吊桥的机会,将骡子赶下了炮台,骡子竟在炮台下面呆了一夜。第三天清早,天亮时骡子才由康家会炮台跑出来,敌人发现了,一直追到石神,石神的鬼子又接着追。鬼子追这骡子到距离大会村只有二里地的杏树湾村时,说:“停止追击,代盖村(大会村)的八路的有,别上当,统统的一马斯(回去)。”


后来还听说,骡子经过于坪村的时候,有的伪军要用绳子套住,交给鬼子。有的伪军提醒说:“你不想活了,你不知道这是孙宽家的骡子吗?为这骡子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你还敢多事。”那名伪军听了,吐了下舌头。


伪队长李有全是条忠实的狗,总觉得抓不住我,对他们的威胁太大,尤其对他的伪军出炮台抢劫不利,曾不止一次地煽动伪军们设计抓我,并发誓说:“抓不住孙宽,我队长也不当了。”


还大言不惭地向鬼子打保票说,他一定抓住孙宽,两千元的票子,他李有全要定了。鬼子也曾拍着李有全的肩膀说:“你的,大大地好,皇军地大大地相信你,两千元的赏金统统地给你。”李有全得意忘形,请功领赏心切,抓不到我,向鬼子献毒计,拿我的家人开刀。


1944年夏天,李有全亲自领着鬼子到大神沟村,指着我外祖父家说:“这是孙宽的姥爷家。”


鬼子说:“烧,烧死他们。”敌伪军们用事先预备好的汽油浇在了房子上,门窗上,然后进屋逼问我的下落。


当时只有外祖父一人在家,他已经八十多岁了,行动不便,李有全上前说:“你告诉我们,你外孙子在什么地方?”


外祖父只是瞪他们一眼,什么也没说。


一个鬼子说:“你不说出来,我们就放火烧了你的房子。”


外祖父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鬼子气得说:“烧!”


敌人将房子点燃了,火借风势,呼呼地烧了起来,外祖父的身上被火烧着。他挣扎着从屋里爬出来,刚到门口,李有全再次逼着说:“只要你说出孙宽现在在哪,我就放你活路。”


外祖父气得怒目圆睁,一口吐沫唾向李有全,被李有全狠命地推进火里,外祖父就这样被活活的烧死了。 1944年夏末时分,不知道敌人从哪得到的情报,知道我晚上要去石神村,就制定了秘密抓捕的行动计划,封锁了消息,连伪军都不知道,所以我也没有得到情报。由于另有工作,我当晚没去石神村,第三天才去。事后得知,鬼子为了抓我,还真下功夫,也真耐得住性子。第一天、第二天我没去石神村,他们竟一连两个晚上埋伏在石神村前的麻地里,等着抓我。第三天晚上,我手里握着拉了线的手榴弹,去石神村,当行走到石神村边时,停住脚步,仔细地听,听麻秆声,听虫鸟声,听了一会儿,没发现情况,我又抓起几粒石子,分别投入麻地里,看看有没有动静。等了一会,没有什么动静,我断定没问题,就快步往村里走去。


凭借长期作战的经验,我还是没放松警惕,也没靠近麻地行走,而是借村墙的暗影,沿墙边飞快地走。眼看就到村边了,忽听到麻地里有“索、索”的响声,起初我以为是狗,又仔细辨听,原来是刺刀碰麻秆的声音。看来我用投石问路的办法,并没有奏效,也没探出虚实。当时就觉得不好,敌人有埋伏。立即就地卧倒,随手一连向麻地里甩出两颗手榴弹,当我甩出的手榴弹在麻地里爆炸的时候,我则趁爆炸的机会,立即爬起来,迅速跑出了敌人的埋伏圈。敌人也向我这方向开了枪,密集的子弹向我射来。回来以后,我看身上的衣服上,有多处的弹孔。这次真险哪!我是在鬼子密集的枪口下脱险的。鬼子耗费了三天时间对付我一个人, 既没抓到活的,也没有打死我,鬼子垂头丧气地扶着被我的手榴弹炸伤的一个鬼子回到炮台上。


就在鬼子下力气捉拿我的时候,《晋绥日报》头版登载了战斗英雄孙宽的杀敌事迹。1944年11月,我和赵尚高、赵玉喜、冯二娃、张万鱼出席了晋绥边区在陕北神府县王家村召开的第四届群英会,我们都被评上了民兵战斗英雄,我获得晋绥边区乙级战斗英雄第八名的称号,得到了奖励,这是党和人民给予我的最高荣誉。
1945年2月,我在武工队张致连同志的介绍下光荣地加入了渴望已久的中国共产党。1945年冬,我被选为县“三三制”政府共产党议员代表。


1945年的夏天,苏联红军打败德寇,攻克柏林的消息到处传送,有人说:“苏联红军就要出兵东北,帮助咱们打日本鬼子啦。”有的说:“小日本,兔子尾巴长不了啦。”


我们更清楚,鬼子马上就要完蛋,他们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啦。我们抓住这大好的形势,更加积极地展开对鬼子的斗争,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 1945年8月,苏联政府对日宣战,出兵中国东北,摧毁日本的精锐部队关东军。毛泽东发表《对日寇的最后一战》的声明,号召全国人民及一切抗日力量,举行全国大规模的反攻,抗日战争进入了战略反攻阶段。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及各抗日组织,按照朱总司令的命令,坚决消灭一切敢于顽抗,拒绝投降的敌人。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人民群众高兴得唱起了歌:“边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边区的人民好喜欢……”人民沉浸在大喜大庆的日子里。这时候,阎锡山急忙从“洞里”钻了出来,要夺取中国人民在共产党领导下坚持八年抗战打败日本帝国主义的胜利果实。


伪军段绪子、大汉奸李有全反共反人民的贼心不死,投靠阎锡山之后,照样办坏事。一次段绪子利用孙贵明、孙栓有到太原办事的机会,收集我解放区的情报给阎锡山,并通过孙贵明的关系诱我去太原,企图抓住我,继续鬼子抓我的恶毒计划。他的诡计怎么能得逞呢,我没有上当。


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坚持独裁和内战的方针,妄图消灭共产党及其领导的解放区和人民军队。阎锡山就是蒋介石在山西反共反人民的总代理。1945年八月十五中秋节,我们还未来得及过节呢,上级调我从忻静公路到区参战大队担任大队长职务,李贞同志任指导员,宋文英同志任文书,王存旺任通讯员。


我们参战大队分工合作,分派各行政村负责具体动员工作,全区动员参军、参战。仅大会村就有王五毛、王维祥、李富兰、李福厚、高计先、孙祥贵、孙五子等人参军。经过我们的努力,又组建了一百二十多人的新大队,集中在东岩村等地方进行训练。


经过三个多月的军事训练和思想教育,使队员们都认识到,日本鬼子虽然投降了,但并不是万事大吉,蒋介石不让我们过好日子,他打着“和平建国”的旗号阴谋发动新的内战,以消灭我们人民革命的力量,维护大地主、资产阶级的统治。阎锡山就是蒋介石的忠实走狗,阎锡山网罗的军队除了汉奸、鬼子,就是还乡团,是我们的公敌,我们必须提高警惕,认清形势,坚决跟着共产党,保住我们的家园,保住我们的胜利果实,彻底粉碎反动派打内战的罪恶行动。


几天后,接到上级通知,组织动员青年参军,参加中国人民的解放战争,这项工作很顺利,我们是抗日根据地,又是解放区,群众有一定的觉悟,青年们基本上都是民兵,所以一动员,送子、送夫,自愿报名,上前线非常踊跃。全七区还组织了百余名民兵,开赴宁武前线,我也参加了解放宁武的战斗。同年六月份宁武解放,我在宁武县东关做接收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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